第五百零二章 白達旦人

    也只有在草原上，才能如此的輕鬆，千里眼之下，能夠清晰地看見遠處的一切，比那些草原人更快的知道對面的人是不是敵人。白達旦部與其他不足來說，對漢人還是很和藹的，這也是因為這麼多年，遼國和北宋之間關係決定的。

    「李璟，若是再得不到糧草，恐怕我們的糧草支撐不了多久了，這些戰馬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我們人就不行了。氣溫比較熱，肉乾會壞的。」普速完跟在李璟身邊，有些擔心的說道。

    李璟這次長途行軍，大軍攜帶的是乾麵、肉乾，保持大軍的營養供應，但是這些東西遲早會消耗乾淨的，那個時候若是沒有補給，這次李璟出兵就等於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中原王朝歷次征討草原，一方面是因為騎兵的緣故，但更重要的是糧草的緣故，當年漢武帝派十萬騎兵進攻匈奴，反動了五十萬人運送糧草，足見征戰草原每天所消耗的糧草是何等的驚人。

    「不用擔心，遲早會有人送糧草給我們的。」李璟皺了皺眉頭，笑呵呵的說道：「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是西夏和白達旦人交界的地方，西夏人不老實，你們遼國人已經沒落，他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駕！駕！」這個時候，遠處有馬蹄聲傳來，一隊騎兵呼嘯而來，在李璟面前停了下來。

    「大將軍，前方有戰爭，應該是西夏的百人隊，正在圍殺幾十個白達旦人。」探子大聲說道。

    「百人隊？高寵，領着大軍，殺過去，讓我們見見西夏人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那樣厲害。」李璟聽了之後，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對一邊的高寵大聲說道。

    「好。」高寵聽了之後，想也不想領着千人隊殺了過去，李璟卻是領着眾人緊隨其後，一個西夏百人隊李璟根本不在乎，他想的是被圍殺的白達旦人。能在邊境上行走的人，豈是一般的人。

    等到李璟趕到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就見高寵身邊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英武雄健，女的一身紅裝，俏臉上隱隱還能見到一絲驚懼。

    「大將軍，這位是白達旦部少族長脫歡和他的妹妹銀屏公主。」高寵介紹兩人說道：「脫歡兄弟，這位是我們的大將軍李璟。」

    「少族長。」李璟雙眼一亮，從馬上跳下來，說道：「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能碰見少族長，李璟深感榮幸。」

    「脫歡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宋朝的大將軍，宋朝的軍隊已近百餘年都沒有出現在這片土地上了。」脫歡複雜的看着李璟，他是應他的妹妹要求來這裏巡視的，只是沒有想到的是，碰見了西夏的軍隊，自己的軍隊死傷殆盡，若不是高寵率領大軍殺出來，恐怕自己身死不算，就算自己的妹妹也會遭受滅頂之災。所以對李璟，他是很感激的。

    「你就是中原的大將軍，我聽過你的名字。」出乎意料的是，銀屏公主居然歪着腦袋望着李璟，還說曾經聽過李璟的名字，頓時讓他感覺到一陣驚訝。

    「公主聽過我的名字？」李璟笑道。

    「中原的商人說你武藝高強，力大無窮。不過，現在看來，你好像？」銀屏公主搖搖頭，露出一絲不相信之色，反而望着一邊的高寵。說道：「你的這位部將武藝倒是不俗。」

    「妹妹，大將軍的武藝可不是你能想像的，否則的話，也不會率領騎兵來到這裏，沒有一點勇敢，絕對不會來到這個地方。」脫歡雙目中閃爍着一道精光，若有所思的望着李璟，說道：「大將軍為何出現在這裏，要知道這裏已經遠離宋人的邊疆，這一塊可是我們和西夏狗的邊界線。」

    「朝廷即將攻遼，我李璟前來草原就是為了尋找盟友的。」李璟想也不想的說道。

    脫歡聞言一愣，他想過了許多可能，但唯獨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李璟居然如此老老實實的回答自己的問題，他猛然一笑，說道：「大將軍真是笑話，難道大將軍就沒有想過我是遼國部落下的少族長，大將軍這麼說，難道就不怕我們白達旦部將大將軍留在這裏嗎？」

    李璟卻是搖搖頭，伸出手指說道：「第一，我們這邊有三千人，你們只有十幾個人，你若是有其他的想法，我殺你很容易，第二，不想統一草原的少族長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族長，白達旦部被遼人壓迫這麼多年，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心思嗎？草原是草原人的草原，我們不可能霸佔草原的，你若是和我合作，有可能統一草原，這樣的好事，我相信白達旦部一定會同意的。」

    「大將軍說的雖然好，但是遼人實力強大，我們根本不是對手。」脫歡想了想，搖搖頭說道：「這一點恐怕讓大將軍失望了。」

    「少族長為什麼不問問我中原積弱百餘年，為什麼現在想着進攻遼國了？」李璟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說道：「因為遼國東北已經出現了一個強大的敵人，即將和我們一起圍攻遼國，兩年之內，遼國滅亡已經成了定局，我相信那個時候草原上，必定是群雄爭霸，怎麼，少族長就沒有心思統一草原嗎？據我所知，整個白達旦部控弦十萬眾，這是一隻強大的力量，在西京道上，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大將軍鼓動我們起兵，恐怕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吧！」脫歡不是傻子，李璟說的很直接，顯然是有自己的圖謀，只是李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言辭之間卻是顯得親切一些。

    「我需要雲州，我只想收服雲州。」李璟想了想說道：「你白達旦部幫我奪取雲州，以後你爭奪草原，我將是你的助力，糧草、兵器，我都能給你，這也是選中你們的緣故。」

    脫歡聞言一愣，雙目中露出一絲意動來，最後拱手說道：「此事關係重大，小弟是做不了主的，我們的大帳就在前方，不如請大將軍去我族中一敘。今日大將軍救了我脫歡，我脫歡一定會保護大將軍的安全。」不管怎麼樣，李璟都是壓的救命恩人，衝着這一點，交易不成，也能保住李璟的性命。

    「如此甚好。」李靖點了點頭，他看見遠處的普速完，只見普速完騎着馬站在那裏，望着東方，身材宛若是一副雕像一樣，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按照普速完的聰明，她肯定知道，脫歡沒有第一時間斬殺自己，還交談了這麼久，就知道脫歡心中所想。倒是遠處的銀屏公主卻是饒有所思的看着裝束和她差不多的普速完。

    「你怎麼不說出你的身份？」李璟朝脫歡點了點頭，徑自走到普速完身邊。

    「我大遼真的是沒有希望了嗎？」普速完苦笑道。

    「已經是沒有救藥了。」李璟搖搖頭說道：「且不說強大的金軍，大宋必定會進攻幽州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幽州的遼國，勢力絕對會被消耗的乾乾淨淨，還有就是西部草原，遼人對草原太過於殘酷了，我只是一個提議而已，脫歡就有所意動了，這裏面就算是有我對他的救命之恩的緣故，更重要的還是他的野心和你們遼人的逼迫，讓他不得不鋌而走險。」

    「或許真的是如此，只是你和白達旦結盟，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白達旦成為第二個契丹人嗎？那個時候，你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普速完冷笑道。

    「這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我不怕，一個混亂的草原更是符合我的利益，再說，只要我掌握了中原，還怕了這些草原部落嗎？朝廷無能，才能讓草原人耀武揚威，但是中原若是落到我的手中，事情就不會如此簡單了。」李璟望着遠處，只見脫歡正在和銀屏公主收拾殘局，嘴角露出一絲猙獰，說道：「草原遲早也是我的。」

    「你這個人真是可怕，白達旦人和你是與虎謀皮，遲早會吃大虧的。」普速完瞪了李璟一眼，輕輕的夾了夾戰馬，就朝近衛軍飛奔而去。

    「大將軍，你看。」李璟剛剛趕到近衛軍的時候，就看見遠處有黑煙升起，大地顫抖，身邊的陳龍有些擔憂的望着李璟。

    「應該是白達旦人。」李璟擺了擺手。

    「李兄弟，是我的額祈葛來了。」遠處的脫歡對李璟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在草原上，額祈葛就是父親的意思。顯然遠處衝過來的騎兵就是白達旦人的部落首領，按照暗衛提供的情報，這個人應該是脫歡的父親馬哈木，手上控弦騎兵十萬眾，是整個白達旦人的王，尤其是在現在，大遼實力弱小的時候，白達旦在西京道的力量就是連遼人都很忌憚。

    馬哈木顯然是沒有將李璟等人放在眼中，大軍趕來之後，就旁若無人的將脫歡招了過來，仔細詢問一番後，才哈哈大笑，從馬上跳了下來，迎了上來。

    「來自中原的朋友，我馬哈木多謝壯士救了我的兒子和女兒。」馬哈木哈哈大笑，朝李璟拱手說道：「前面就是我的寨子，壯士，有鮮美的馬奶酒在等着壯士，不知道壯士可願意前往寨中一敘。」

    「大將軍。」李喬面色一愣，有些擔心的望着望着李璟，眼前的馬哈木顯然是已經知道李璟的身份，可是對方卻只是稱呼李璟為壯士，而不是大將軍，顯然對於聯合對付遼國的事情，心中恐怕有其他的想法。

    「如此甚好。我相信首領不會對自己的朋友下手的。」李璟止住了李喬，笑呵呵的說道：「你領大隊人馬駐紮附近，相信首領一定會好生招待我等兄弟的。」

    「大將軍放心，我已經讓人宰殺牛羊，送與大將軍的軍隊。」脫歡的城府顯然不如自己的父親，頓時笑呵呵的說道：「你們都是我脫歡的救命恩人，這白達旦部也就是你們的家。走，我們回家。」

    「好，走，大將軍，我們回家。」馬哈木先是面色一愣，最後也是發出一陣爽朗的笑容，招呼李璟回到自己的部落中，只是目光望着李璟的軍隊，一絲疑慮一閃而過。

    白達旦人的部落很大，一望無際，這是馬哈木的牙帳所在，仔細望去，也是有數萬人聚集在這裏，看上去就是一個碩大的城池一樣，馬哈木的騎兵沖入牙帳的時候，周圍傳來一陣陣歡呼聲，李璟看的出來，馬哈木在白達旦中的威望很好。

    「白達旦有今日的強大，也是因為父親的緣故。」好像是擔心李璟聽不懂草原人的稱呼一樣，脫歡用的是中原人的日常用語。

    「那是自然，看的出來，首領在部落之中威望很高。」李璟點了點頭，他臉上雖然堆滿了笑容，但是心中卻是暗自警惕，白達旦人臉色很好，與一些草原人臉上的菜色不一樣，上下一心，這樣的人若是有了一些野心，對於中原來說，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父親，弟弟。」這個時候，一匹戰馬飛奔而來，戰馬上坐着一個雄壯的漢子，他周身遒勁，身上的皮甲將健壯的身體勾勒出來。

    「哦，我親愛的弟弟，聽說你被西夏狗給圍困了，還被懦弱的漢人所救？真是讓我好奇，懦弱的漢人怎麼能救出我白達旦人的雄鷹？」那漢子看着脫歡臉上露出笑容，只是眾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聽的出來，這笑聲中充斥着譏諷。

    「烏木，這位是漢人的大將軍，這次來是和我們商談反抗遼人的，你不得無禮。」脫歡惱羞成怒，揚起馬鞭，指着烏木大聲怒吼道。

    「什麼，反抗大遼？我的弟弟，你不會這麼愚蠢吧！我們是大遼的一份子，是大遼人忠誠的狗，這狗怎麼能反抗自己的主人呢？」烏木驚呼道。

    「我們是人，不是遼人的狗，你若是想做狗，可以自己去，不要以為我們白達旦人都和你一樣。」脫歡大聲反對道。

    「住口。」馬哈木瞪了兩個兒子一眼，最後看着李璟，冷哼道：「走，回去商議。」原本他是不想提這件事情，但是現在被兩個兒子說了出來，他也不得不考慮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