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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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低調的外觀,皇家歌劇院內部有着驚人的奢華,過道鋪設着柔軟的手工地毯,沿途的繪畫和雕塑都頗有歷史。
歌諾的外長夫婦由專人引領着在第一排的貴賓席落座,這裏被改裝成獨立包廂,扶郎花、散尾葵、玫瑰和緞帶將整個空間裝飾得花團錦簇,寬敞舒適到想在這裏長住都綽綽有餘。
這次非公開的訪問,全程陪同的是卡納禮賓司的司長,與外交部即將升任大使的陸蘭庭公使。
雙方客氣的寒暄過後,燈光悉數關閉,觀眾的掌聲喚起了樂隊的演奏,猩紅色的幕布里,演員出場。
這個位置距離舞台實在太近,抬頭便能看到慘白的燈光,濃稠的黑色陰影和裊裊升起的白色煙霧,指揮棒在視野邊緣揮舞,就像看見音樂是如何有序地妙到毫釐地從人的手中流淌出來的。
飾演本劇女主人公的是去年在伯爾靈電影節上斬獲最佳女主角大獎的西爾維婭,她年近三十,聲線仍然有種少女的清亮,高音尤其圓潤飽滿,感情動人。
和很多傳統女演員一樣,她從戲劇和小成本電影起步,不拘類型磨練演技,然後才得到了出演名導電影的機會,讓人意外的是,拿下大獎的她放棄了進入核心電影圈的機會,重返舞台。
很少有人知道,歌諾外長再婚的這位年輕夫人是她的影迷。
因此,這位夫人的鼓掌也格外賣力,把手都快拍紅了,她始終關注着西爾維婭的表演,自然也注意到,謝幕的時候,女主角的視線在這片區域停留得過多,過久。
「夫人?」陸蘭庭含笑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注意力,「您是看西爾維婭女士看呆了嗎?」
「我很欣賞她的表演,細膩又富有張力,很感染人。」外長夫人在掌聲弱下去的間隙里回答他,她也是歌劇演員出身,只是嫁給歌諾外長後就不得不放棄拋頭露面的事業。
她不禁惆悵道,「可以說,我是她的忠實粉絲。」
陸蘭庭瞭然,玩笑道,「那您想去要個簽名嗎?」
外長夫人的語氣中蘊含着一絲興奮的激動,「真的可以嗎?」
她剛說完,便有些後悔自己是否不夠矜持,給丈夫的顏面抹黑,但陸蘭庭鄭重向着她的丈夫道,「聽說西爾維婭女士也會出席稍後的餘興派對,不知您和夫人是否願意賞光?」
歌諾外長的目光,不動聲色掠過妻子忐忑而期待的臉。
此行他的目的,是要為芬迪亞的邊境衝突向卡納方面問責,但眼前這位總統之子,用一場精心安排的演出,輕易就讓妻子卸下了心防,也讓他失去了現場發難的好時機。
歌諾外長意味深長打量了他一番,笑着點頭,「怎麼能辜負陸公使一番好意。」
香檳樂隊,觥籌交錯,餘興派對的氣氛稱得上其樂融融,秘書岑平南一直等到歌諾外長同陸蘭庭談完一樁事,才走過去,附耳低語兩句。
陸蘭庭臉色未變,「回復她,我會派人上門去取。」
待到派對結束,親自將外長夫婦送回總統府周邊的克萊茵國賓館,陸蘭庭坐專車返回私人宅邸。
外面下起小雨,岑平南在副駕駛,從後視鏡里觀察着上司的臉色,在被一位心存不滿的歌諾特使故意灌下兩瓶烈酒之後,他英氣的眉宇之間也只是略顯疲意,車廂這種沒有聚光燈和外人的私密場合,脊背也時刻保持着軍人出身的挺拔,連靠在座椅上放鬆小憩的動作都不曾有。
岑平南遞過去平板,界面上是一段簡短的通話錄音。
「岑秘書,您好,我是陳望月,陸公使給了我您的聯繫方式。對,他之前借了我一套衣服,我前段時間太忙了就忘記還了,請您給我一個地址吧,我寄回去。」
在得到回覆後,很快就留下一句「謝謝」並掛斷。
男人的手指反覆按下播放鍵,一時之間,車廂內只剩下那把柔潤而又清亮的嗓音在循環。
岑平南好似聽見上司笑了一聲。
在數不清的循環之後,那隻手指終於切到了別的視頻界面。
屏幕上,芭蕾教室里,天鵝翅膀般的手臂起起落落。
如果有瑞斯塔德學院招生辦公室的普通職員在場,大概會驚訝,為什麼尚未公開的最新版招生宣傳片會流到外界。
輕輕撫摸屏幕,暫停的那一幀里,是站在中心的女孩仰頭,像在直視雨水。
很美。
美在她身上是一個兼具主觀與客觀屬性的形容詞,像佇立在海中的礁石,海水沿着她的輪廓一遍遍漲潮。
分開說不上太久,四個月,一百餘天,放在時間的長河裏,還不夠流經一個彎道。
他總是夢到第一次見她,框在玻璃里的八音盒小人,晶瑩剔透,一觸即潰,看人是仰起頭的,來找他也要用跑,見過的世面還沒有他的手掌心寬,小氣得不得了,六百卡朗的耳環不捨得買,拿她兩顆糖也要生幾分鐘的氣,可是大方起來,又分他一半日落和炸飯糰。
怎麼忽然就長這麼大了。
他曾盼望她長大,最好一睜眼醒來就長到可以做他新娘的年齡,他想拜託時間的指針走得快一點,讓分開短一點,讓她在他身邊的日子長一點再長一點。
在大眾的評判標準里,陸蘭庭還遠遠不至於被劃分到滄桑一類,媒體通稿里提及第一公子,年輕有為是被用濫的高頻詞彙,但現在,這個男人指腹按上眼尾,疑心自己臉上會不會添了一條紋。
他能夠主導生命里絕大多數的事,人生是手心裏一顆透明的球,不必緊握也不會脫逃,但有些東西不會在威權面前屈服,譬如光陰。他什麼都能給陳望月,但無法讓自己退回到世俗眼中與她匹配的年紀,他迫不及待要用一個具備法律效力的身份,隔絕那些註定的,來自她的家庭和他的家庭,還有更多外向的阻力。
他幾乎是做到了的,然而,當提到然而,就意味着事與願違。當他結束撤僑任務,帶着足夠與家族談判的政治籌碼,鮮花着錦地返回故土,傳到耳中的第一個消息,是她的父親走投無路從高樓跳下,她聞訊後在冰場訓練出了意外,剛剛才從搶救中醒來。
他拯救了成千上萬條人命,讓他們能夠平安與家人團圓,他的女孩卻快要家破人亡。
又一次,他意識到他很想她。
他心知肚明,德行不過是對愛的抵抗。*
他做過抵抗,很早就繳械投降。
畫面放大。
他按下暫停鍵。
唇貼在屏幕上,吻了吻她的臉頰。
車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淅淅瀝瀝,延綿不絕,這樣一個雨夜,瑞斯塔德學院活動中心大樓的某間教室里,一直亮燈到了十二點。
KMA(卡納數學全能競賽)的決賽在即,瑞斯塔德學院成功入圍後,數競隊的訓練結束時間延長到了十一點,但陳望月還是覺得不夠,她身兼個人與團體雙項,給自己設定的目標是拿到兩枚獎牌,這些天她每天都是凌晨一兩點才回寢室的。
陳望月準備再做兩套綜合訓練的組題,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辛檀徐徐向她走來,身上攜着落雨的濕潤氣息,蕭索冷冽的眉眼在對視一瞬間倏然柔和了幾分。
「小月,你知道現在多晚了?」
她的筆不停,「哥哥,我過幾天就決賽了。」
「那也不能每天都這麼熬,黑眼圈快和貓頭鷹一樣重了。」辛檀俯身,手指摩挲她眼下清晰可見的烏青,身體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明天沒有早課,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覺再用功。」
她不是太滿意,手撐着臉看他,眼皮微微往上翻,頤指氣使的姿態,「那你幫我收拾東西,還有,我累了,包你背。」
一副當甩手掌柜的樣子。
辛檀失笑,「知道了,那人呢?」
「什麼人?」
「人也要一起抱走嗎?」
身下突然的失重感,她被勾着膝彎抱到窗台,併攏的雙腿被他前膝輕輕一頂就開,後背用他的手背與冰涼的玻璃隔絕,像被手術刀更鈍的那面抵住,他把她的前後都鉗製得嚴絲合縫,金絲籠一樣牢固。
有手指探入發間,他的氣息先於他的唇親吻她的唇。
下巴被握住,他學乖之後,會問一些她註定無法拒絕的問題,「好嗎,嗯?」
她不回答,眼睛分明是平靜的,清淡的,讓她的臉龐也蒙上一層冷色調的,銀箔一樣的光彩,讓人渴望被她支配和佔有,或者支配與佔有她。
她眼珠由上至下,從他的眉毛一路掠過他的下巴,忽然輕笑一聲,探出舌,小小的一截粉色,像舔舐一枚冰棒,在辛檀上唇淺淺舔了一下。
下巴上的力道陡然加深,充盈在他們之間的灼熱氣息不穩起來,辛檀攥住她的腰,把冷艷的美人重重按向自己。
「小月。」
他聲音一貫很符合陳望月對男性聲線的審美,像小提琴的低音部,帶着金屬的冷冽,此刻含着化不開的情慾,叫她的名字。
一直以來,她像飲溪的林鹿,再貪饞渴水,始終不肯墜進河水的欲望里,這樣主動親近,是第一次。
扣住下顎,指腹摩挲,他輕聲誘哄,「張嘴。」
外面的一切留給夜晚,她留給他。
他把她從窗台抱到腿上,系好那兩顆扣子,換一種方式,慢條斯理地吻她,辛檀親她的頭髮,她的脖頸,從人生之初到此時此刻,他從未感到如此快樂,他吻在她的額頭,吻過眼下的淚痣,顴骨,鼻尖,最後精準地貼在唇上,被渡過來的味道,她的味道,充盈在他的唇齒。
他沒注意到她始終睜着眼睛,像是有些倦了,陳望月呵了口氣,懶洋洋地抬眸。
對上門外的一雙眼睛。
被光影分割成陰暗兩部分的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裏面的他們。
她認出來,是周清彥,他本來半個小時前就離開,不知為何去而復返。
可能是有東西落在這裏了吧。
她的目光只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輕飄飄地收回,好像他是一團無足輕重的空氣。
全身血液瘋狂上涌,荒謬感,震驚感,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厭惡與渴望,種種情緒支撐着周清彥期待她再度向這裏投來一瞥,可是什麼也沒有,她沒有再分來眼神,不害怕暴露人前,不害怕被他拿捏把柄,也不在意如果這件事從他口中傳出去會有什麼損害。
她是輕蔑他的,在她眼裏他連威脅也算不上。
而他的靈魂卻為這種輕蔑無法自持,身體每一處肌肉都流淌過電流般的快感,喉結滾動,吞咽下湧起來的癢。
他站在門口,像一具緘默的幽靈,無聲的雕像。
直到那對交纏的人影分開,周清彥才如夢初醒般帶上門,步履匆匆地離開。
外面突然下了雨,他沒有帶傘,也顧不得去一樓的自助服務台取,冒着雨衝出了大樓。
深夜的學生宿舍,周清彥顫着手去按指紋鎖,摸索着試了好幾次才把食指放到正確的位置,一貫關係不睦的室友見到他這幅樣子都嚇了一跳,主動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搖搖頭,把濕漉漉黏在身上的校服外套脫掉扔進洗浴間。
他蜷縮在床上,全身仿佛發燒般顫抖,腦海里不可抑制地回想那一幕。
她手臂如絞殺性的藤蔓,攀上與她交吻之人的肩背。
即使無法看到那個人的表情,光是從背影和過於用力而揪出的衣服褶皺,也能看出十足的痴迷。
即使登陸論壇的次數不多,周清彥也看到過關於他們關係的討論。
辛家的少爺和辛家的小姐,很登對的,屬於同一個世界的兩個人。
真的登對嗎?
他把照片放大到露出像素點的程度,也無法從那個被親吻的伊丹女孩臉上看出屬於愛情的甜蜜。
他想起匿名論壇里提及到的那些事,瀕臨破產的食品工廠,植物人的父親,被當做禮物送給繼子的女孩。
失去了庇護她的父親之後,她就這樣心甘情願接受經由長輩擺佈的人生了嗎?
那不是他所認識的陳望月。
陳望月不會知道,在她十歲的生日,他就見過她。
那時她擁有一切,長輩的寵愛,優越的家世,工廠主的父親為她包下一整個遊樂場慶祝生日,而她的同齡人,卡車司機的兒子周清彥,為了攢錢給妹妹買一個洋娃娃,只能套在一件悶熱的玩偶服里,扮演逗她開心的卡通人物。
周清彥對異性外貌的形容詞一般只能想到漂亮,但這個女孩,只用漂亮來形容真的不夠,身體每個部分都太恰好的精緻,小粒肩膀,下頜顴骨,巴掌大的臉,比例小巧的上身,向內收一點點的肩背,嘴角純真,脖頸線條優美,這樣小巧又可愛,頭髮盤成花苞,戴一頂小小的王冠,包裹在蕾絲繁複的蓬蓬裙里。
他還在猜測她是不是童話書里的公主,她就已經朝他走過來。
她顯然很喜歡這個禮物,雀躍地展開雙臂抱住他,水蜜桃一樣淡粉色的臉,透過玩偶服開孔的嘴部湊到眼前,連上面微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於是,周清彥望見那雙讓他的靈魂都發抖的眼睛。
那晚的月色很美,遊樂園的噴泉噴出水柱,在那個女孩的身後灑下一片夢幻虹橋,提前佈置好的燈光將幸福的一家人籠罩其中,沒有人會注意到,不遠處有個瘦瘦小小的男孩,抱着頭套,頭髮都被汗水濡濕得徹底,形容狼狽,看向坐在父親肩頭的女孩,眼中閃爍着渴求的光芒。
窗外的霧和雨黏連成一片,周清彥聞見潮濕的氣味,聽見自己在極力平復之下反而越發擁擠、急促的呼吸。
今晚,如果在她身前的人是他,她也會那樣享受嗎,她的嘴唇是什麼味道的,是不是像包裝精美的果凍,舌頭一定、一定也會很柔軟。
這個念頭如悶雷般在腦海炸開,在血管里驚起迴響。
周清彥猛地坐起。
有什麼猛烈擊打着窗戶,那些雨水像突破了禁制,掉進他的雨靴,打濕他的褲子和衣服,他好像重新回到下城區租住的地下室,不到十五平米,每個月要價一千五百卡郎,一家四口擠在同一張床上,雨水灌進來,他一遍又一遍刮下那些在雨天后黏得牆面到處都是的蝸牛,他痛恨那種濕滑的觸感,就好像在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過着怎樣失敗的人生。
瑞斯塔德學院為特招生提供的宿舍環境優美,猶如高級公寓,不可能有關不緊的窗戶。可是軟體動物那種黏膩而又濕滑的觸感,又在這一刻,重新鑽進了周清彥的身體。
那時與現在,他都一無所有,不能向她靠近一點點。
他從來不在乎這種小事,他的人生里最高優先級是給家人優越的生活,是成功,是爬出貧困的深淵,他不需要、也沒有條件去發展一段親密關係,只有無能之輩會被無聊的感情牽着鼻子走。
他不會變成他最唾棄的無能之輩。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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