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向死而生

    黃金廣場內，看着眼前出現的恢宏異象，宇文升東不禁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古人誠不欺我，如此驚世仙緣，不枉我三十五載嘔心瀝血之苦。」說完，環視了下同樣目光灼灼的眾人，繼續說道：「謝謝諸位一路來的相伴，下面的路我一個人走就夠了。你們，就留在這裏吧。」

    陸成仁：「書記，你什麼意思？啊，我怎麼動不了了？」

    王寬：「我也動不了了！」

    應繡丹：「宇文升東，你個老東西對我們做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聽着眾人嘈雜的聲音，宇文升東說了句「聒噪」，便關閉了眾人的聊天權限，然後緩緩說道：「我在你們的宇航服里裝了關節鎖止器，現在它們已經同鐵疙瘩一樣沒有區別。你們就在這慢慢享受最後的八個小時生命，不要再費勁折騰了。越是折騰，氧氣消耗的越快，死的也就越快。」

    說罷，宇文升東走向了最近的執筆儒生面前的金門，不再理會眾人。

    而眾人此刻則因為用力過猛，各個都栽倒在了地上，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宇文升東走進了金門之後，瞬間就又走了出來，看來金門裏面的時間流速也遠遠快於外面。而那道金門則在他出來之後，緩緩關閉並消失不見。

    之後，宇文升東並未走向傳送門，而是一個金門一個金門的走了進去，直到所有金門都在他身後消失，才慢慢的走向了傳送門。

    當走到傳送門前面的時候，宇文升東回頭望着陳川他們，緩緩說道：「也讓你們死個明白，我並非故意陷你們於死地。氣運之道，虛無縹緲不可捉摸，只有你們都死了，我才能保證氣運加身。你們放心，他日待我得道，必會回來幫你們屍骨還鄉。」

    說罷，宇文升東轉身踏入傳送門，瞬間消失不見。

    看着宇文升東的身影消失在傳送門中，陳川的內心充滿了苦澀。想着那麼難的煉體關和那麼誘惑的煉心關都沒擋住自己，結果卻在快要成功的時候栽在了自己人手裏，陳川的感覺就像是被一萬隻草泥馬蹂躪過一樣，滿滿的不一般的酸爽。

    現在陳川身上的宇航服的各個關節都被鎖死，整個人就跟木乃伊一樣，一動不動。唯一能做的，就是轉圈圈了。於是，陳川無聊的原地轉起了圈圈。

    然後，陳川看到了出乎預料的一幕，目瞪口呆。

    只見胖子王寬的腳下不時噴出一道火光，整個人便往前滑出去一段路，然後原地打轉調整好方向後，腳下再一道火光閃現，於是又是一段路滑了過去。他就這樣緩慢而有效的不斷向着傳送門滑去。

    原來作為能工程師的王寬，為了在探月時增加點樂趣，特意偷偷的在自己宇航服雙腳上裝了噴射器，本想着後面找個藉口單獨出去爽一下，沒想到卻歪打正着，在這裏救了自己一命。

    由於黃金澆築的地面十分光滑，宇航服受到的阻力很小，因此王寬僅僅用了一個小時，便到達了傳送門面前。王寬在進入傳送門前回頭看了下餘下的陳川和應繡丹兩人整整兩分鐘，由於聊天權限被宇文升東關閉了，因此無法說話。但那兩分鐘的沉默足以讓陳川體會到了王寬的悲痛之情。

    隨後，王寬轉過身，腳底火光閃現，消失在了傳送門之中。可惜十二神像的傳承都被宇文升東一個人奪走了，因此傳送過去之後，等待王寬這種渣渣身體素質的必將是比較悲慘的開局。

    …………

    「溫馨提醒，氧氣含量還剩七小時，請合理安排任務進程。」

    ……

    「溫馨提醒，氧氣含量還剩四小時，請返回飛船補充氧氣。」

    ……

    「警報！警報！氧氣含量只剩一個小時，請立即返回飛船！」

    ……

    「警報！警報！氧氣含量只剩十分鐘，請立即返回飛船！請立即返回飛船！請立即返回飛船！……」

    聽着耳邊不斷傳來的催促聲，陳川也只能苦苦的笑了一下。雖然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可是現在卻已經毫無辦法。

    「就這樣死了也好，至少有這麼金碧輝煌的廣場作為衣冠冢也不虧，總比四眼何定好一點……等等！」想到這裏，陳川忽然眼睛一亮，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向死而生的方法：既然宇航服不能動了，那何不拋棄它呢？

    看着前方的一公里距離，陳川心裏默默的計算，發現無論如何，自己都無法在真空中跑過這一段死亡之路。

    但是時間不多了，只剩下最後的十分鐘，只剩下這最後一條路可走。

    「拼了！」陳川最終下定了決心，並緩緩的旋轉身體，將自己朝向了傳送門的方向。

    「管家，鬆開腰部的連接閥，倒計時三秒。」陳川對着自己宇航服的智能管家下達了命令。

    智能管家：「現在外界環境為真空，執行命令將暴露您於危險之中。請再次確認命令。」

    「確認命令，鬆開腰部的連接閥，倒計時三秒。」說完，陳川深深的吸了最後一口氧氣。

    智能管家：「準備鬆開連接閥，三，二，一。」

    只聽到「咔」的一聲輕響，連接閥鬆開。

    瞬間，宇航服的氣體猛烈的往外噴涌，將陳川下半身的宇航服整個彈了出去，而陳川本人也被這股氣流推動朝着傳送門滑了過去。

    僅僅過了一秒，陳川就從劇烈的變化中反應了過來，大腿瞬間發力，整個人便騰空而起一個拳頭的高度。緊接着腳尖點地，整個人瞬間以極大的斜角朝前飛速彈跳了出去。

    此刻陳川的兩條腿已經部暴露在了真空之中，而上半身的宇航服內也已沒有一絲氧氣留存，完成了累贅掛在身上。

    然而幸運的是，雖然外界的環境為真空，但是黃金穹頂上無數的珠子所發出的光芒照耀到陳川的腿上，竟奇蹟般的讓陳川的身體溫度維持在了四攝氏度左右。

    這是一個奇蹟般的溫度，一方面，如果溫度低於零攝氏度，那麼陳川身體內包括血液、細胞液等在內的所有水分都會在短時間內凝固，從而導致陳川再次成為木乃伊一樣無法動彈；而如果溫度再高一點，則陳川身體內的水分又會活性增大，在身體與真空環境的巨大的壓力差下，迅速的擠破陳川的細胞、血管、皮膚，從而讓陳川在短時間內變成一個乾癟的血人。

    由於月球上的重力只有地球上的六分之一，因此為了防止滯空時間過長，影響奔跑的速度，陳川整個人是與地面保持近三十度的極大斜角，飛速的向前奔去。遠遠看去，就如一隻獵豹飛奔在黃金廣場上。

    一百米，僅僅用了八秒，陳川憑藉宗師級的身體素質和生死間爆發出來的潛力，在戴着半身宇航服的情況下將九秒五八的世界記錄遠遠甩在了後面。

    二百米，用時十秒，陳川皮膚開始變紅。

    三百米，用時十五秒，陳川身冒血。

    四百米，用時二十秒，陳川一口氣沒有憋住，肺部空氣噴涌而出。

    五百米，用時十八秒，劇烈的運動導致缺氧提前到來。

    六百米，用時二十二秒，陳川的奔跑姿勢從三十度斜角變為四十五度。

    七百米，用時四十秒，陳川已變為一個血人，大腦開始昏昏沉沉，僅有一絲求生的信念使他繼續保持奔跑。

    八百米，用時五十秒，身體內滲出的血水模糊了視線，陳川只能機械的向着傳送門彈跳着。

    九百米，用時一分鐘，瀕臨死亡得陳川靠着最後一絲神志頑強的堅持着。

    九百八十米，用時一分鐘，在真空中已整整奔跑了五分零三秒，陳川已已油盡燈枯。

    但就在這時，陳川的雙眼忽然間恢復了清明。

    此刻的陳川身被血漿覆蓋，體內的水分已經流失了超過百分之三十，整個人從肌肉發達的壯漢變成了骨瘦如柴的難民。

    陳川知道自己只是迴光返照，已經無法堅持多久了。

    時不我待，陳川爆發出了體內的所有力量，向着二十米外的傳送門躍了過去。

    然而可能是低估了自己搏命一躍的力量，亦或是沒有算到因水分流失而導致的體重的巨幅下降，又或是對月球重力的不熟悉，本來想着躍出去一段距離後再滑進傳送門的陳川，卻發現自己高高的飛向了傳送門上方。

    飛在空中的陳川望着下方的傳送門，看着傳送門內那不斷變換的畫面，苦澀的閉上了雙眼：「原來傳送目的地是隨機變換的，自己還擔心傳送過去後會碰到宇文升東那老賊。不過已經無所謂了，都是要死的人了。這樣也好，反正即便真的傳送過去，以自己這油盡燈枯的身體，離死也不遠了。」閃過這最後一絲念頭之後，放棄了希望的陳川直接昏死了過去。

    然而，就在陳川飛躍到傳送門正上方，接觸到黃金光柱的時候，異變陡生。

    那黃金光柱瞬間粉碎了陳川身上僅剩的上半身宇航服，而就在要接觸到陳川身體的那一瞬間，陳川掛在脖子上的鐘形掛墜首先接觸到了光柱，然後竟產生了莫大的吸力，將所有的黃金光柱都吸收了進去。

    只見鐘形掛墜緩慢飄浮而起，並光芒萬丈，將陳川定在了空中。傳送門因為失去了能量來源，卻是瞬間關閉了。

    鐘形掛墜急速膨脹，短短的兩個呼吸便擴大成了直徑三米，高五米的巨型古鐘，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

    而黃金穹頂上的無數明珠，在傳送門開啟時都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亮度都未曾減弱分毫的極品明珠，此刻的光芒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減。

    隨着時間的推移，古鐘的光芒越來越盛，鐘體上面漸漸出現了繁複的圖案花紋。

    又是兩個呼吸過後，隨着穹頂上的明珠不斷黯淡並碎裂落下，古鐘似乎覺醒了部分功能，將鐘體上的陳川的血液吸了進去。

    瞬間，異變又生。只見古鐘帶着陳川上升了一米高度，放棄了吸收已經黯淡下來的黃金光柱。

    當黃金光柱重新映射到傳送陣頂部的明珠的時候，傳送陣又重新開啟，只是光芒卻有所減弱，看上去已持續不了多久。

    而古鐘則忽然響起一記沉悶的鐘聲，並從陳川乾癟的身體裏吸出了一個與陳川一模一樣的虛影，然後衝進已經開始出現擾動的傳送陣，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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