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蔥花餅

    臨安府，淮水碼頭。

    秋日的早晨帶着幾分透骨的涼意，火紅的楓葉上殘留着一層薄薄的霜降，略顯蕭瑟的秋景依舊抵擋不住岸邊熱鬧的景象。

    「來活兒嘍！」

    商船靠岸，碼頭等待的工頭吆喝一聲，十幾個古裝打扮的漢子紛紛排隊跟上。

    淮水碼頭位於大燕朝中北部，是連接京城和各州府的重要樞紐。

    偌大的地方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有踏上商船正和家人告別的富貴商人，陳列在兩邊叫賣的商販，還有沿街行討的乞丐。

    一條街道，見證人間百態。

    頂着一頭枯黃髮色的小姑娘推着小木車出現在角落裏，熟練的在一塊圓形鐵皮下點燃木柴。

    鐵皮刷油，製作好的麵餅放上去，很快就飄起了一陣陣沁入人心的香味。

    「蔥油餅，好吃的蔥油餅！先嘗後買，獨此一份嘞！」

    麵餅加熱後層層爆開，兩面被煎得金黃，剛採下來的蔥花遇到豬油刺啦一聲，散發出獨特的清香。

    這香味，誰能抵擋得住？

    古代人在吃食上還沒有完全掌握食材的美妙，碼頭上的人何曾聞到過如此霸道的香氣，個個忍不住深吸一口，嘴裏開始分泌唾液。

    好聞，好看，好想吃！

    「姑娘，這麵餅真的是先嘗後買？」

    「自然，做生意誠信為本。」

    第一張蔥油餅被她切成等份小塊，旁邊還放着幾根牙籤。

    來人瞬間意會，暗嘆她的講究，用牙籤取了一塊兒麵餅放入嘴中。

    「鮮香酥脆，還帶着絲絲鹹味，太美味了！」

    意料之中的，客人那雙眼睛瞬間亮了。

    「當得起獨此一家的稱號，這什麼蔥油餅怎麼賣的？」

    「三文錢一張，五文錢兩張，客人您要多少？」

    那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衡量究竟是一文錢的饅頭頂飽還是三文錢蔥油餅解饞。

    無奈，最終還是敗在了口腹之慾下。

    「今兒個就破費一次，給我來兩張！」

    「好嘞，我用油紙給您裝起來！」

    小姑娘笑得更真實了，兩頰的小酒窩若隱若現。

    萬事開頭難，不過有了第一個敢於嘗試的人，觀望的人就覺得貴有貴的道理了。

    「給我也來兩張，這味道香死人了！」

    「好嘞！」

    程溪看起來十五六歲，年紀雖小但耐不住嘴甜，深諳市場營銷規則。

    什麼給娃兒和爹娘帶回去嘗嘗鮮也就五文錢明兒個就能掙回來云云，哄得來買蔥油餅的客人眉開眼笑。

    就連一天只掙得二十個銅板的碼頭短工都忍不住掏銀子為家人買了兩張，花了錢還樂呵呵的。

    攤子上忙的不得了，不出一會兒她的額頭就有了一層薄汗。

    等淮水碼頭第三艘商船靠岸時，早晨準備的100張蔥油餅全部售罄。

    碼頭來往的人見買了的顧客吃的滿嘴流油，心態都崩了。

    「這，這就沒啦？」

    他還沒嘗到味兒呢！

    「沒啦，不好意思，今天來得匆忙就準備了這麼多。」

    那人尤不死心，「那姑娘，你明天可還來？」

    「來，明兒個我多準備些，保證您吃個夠！」

    小車的主人利落的把一應用具歸位，在眾人遺憾目光中推着它很快就消失在碼頭的主街上。

    ***

    州府的街道是青石鋪路，兩邊建築大多是青磚黛瓦，古色古香中帶着獨有的灰色調。

    一人一車拐進狹小的巷子裏，似有所感的放慢了速度。

    果然，巷子另一頭很快就走出幾個畏畏縮縮的男子，目標明確朝小車走來。

    帶頭人眼珠滴溜溜的轉着放肆的打量她，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地痞流-氓。

    「小娘子，是你自己主動把銀子交出來，還讓我們兄弟幾個親自搜啊？」

    後面一陣鬨笑，看向程溪的表情帶着紅果果的淫-邪。

    小娘子笑了，略顯稚嫩的小臉上露出和她年齡不符的深意。

    「那多麻煩啊，不如你們需要什麼我幫忙買了，給送到家裏去？」

    「......哈？」

    帶頭的強盜還沒聽過這種回答，意外極了。

    程溪在他們驚訝中抽出一根長約一米的圓形木棍，上粗下細平滑得隱隱發光，棍身隱約還刻着某種符號。

    「長得這麼丑，想得倒是挺美。」

    她這才出來擺攤一天就被盯上了，是瞧她獨自一人當軟柿子捏呢。

    找打。

    木棍並沒有讓對方感到威脅，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憤怒，撩起袖子朝這邊過來。

    「呸，不識抬舉！」

    程溪不退反進，咧嘴一笑直接迎了上去。

    「砰！」

    「啊——」

    這具身體本來就力大無窮，一棍子下去直接敲懵了對方，差點把人給送走。

    程溪越用越順手，一棍一個小流-氓，三下五除二就把幾個劫道者給放倒，哀嚎聲一片。

    「多擔待，以前我只用它打過球。」

    不怎麼走心的解釋了一句，她大爺似的抬了抬下巴，站在巷子裏睥睨看向攤在地上的幾人。

    「現在，還搶嗎？」

    以前電視上老有人拿着棒球棍敲人敲車敲玻璃，那種快樂她現在體會到了！

    「不不不搶了，女俠繞命，我們這就滾！」

    幾人這才意識到招惹了不該惹的人，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打算跑路。

    「誰讓你滾了？」

    顯然，這次遇上了更硬的茬兒。

    程溪嫌棄的嘖了一聲，把棒球棍往肩膀上一擔。

    「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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