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你只是知道自己快死了

    嘩嘩嘩！

    路明非如一枚深水炸彈洞穿冰原，在水下擠壓出一個恐怖的空腔，隨即向着上方爆炸開來。

    而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石峰嶙峋的海底峽溝，沿着血繫結羅的絲線牽引來到了一處驟然寬敞的地窟世界。

    這裏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巢穴，但此刻空無一物，不過騙不了路明非，因為水中還殘留着大量的鮮活元素。

    「尼德霍格，時隔多年連與我正面相對的勇氣都沒了嗎？」

    呼呼~

    水波涌動，一道龐大的黑影在高聳的岩峰後顯露。

    路明非的嘲諷很有效，當然，有效的不是嘲諷本身，而是嘲諷的人是誰。

    儘管失去了記憶，可對於亞當的滔天憤恨死死紮根於尼德霍格的心臟，隨着時間的推移生根發芽，如藤蔓流竄全身每一寸血肉，每一根倒刺都刺激着神經，督促着他不能忘記仇恨，儘管他已經記不起了。

    一對碩大的黃金瞳宛如兩盞照明燈，點亮了附近的水域。

    這是一頭體長百米的「大黑魚」，猙獰兇惡的頭顱前晃動着好幾根長須，上下交錯的尖牙利齒從嘴唇突出。脖頸短而粗壯，軀幹呈魁梧的流線型，怪石嶙峋般的背脊向後延伸至長尾，胸腹兩側長着四肢，背脊兩側收束着一對空有其形的肉膜翅膀。

    與其說是龍，倒更像某種畸變的怪獸。

    但專屬於龍皇尼德霍格的氣勢殘存二三，當他一游出，周圍的海水便震顫起來，甚至迴響起不知從何而來的太古吟唱。

    「花里胡哨，虛張聲勢。」路明非指尖一挑，便抵消了尼德霍格的血脈威壓。

    「吼！」

    尼德霍格率先發起進攻，一聲咆哮便引發了元素的涌動，數種高危言靈釋放而出。

    旋轉的水龍捲、破土噴出的岩漿、震顫懸浮的砂礫風暴

    「撤銷！」

    路明非一邊厲喝，一邊暴掠過去。

    臨近之時騰躍翻轉，抵着尼德霍格的背脊揮舞雙爪，不亞於任何煉金刀劍的鋒利爪刃頓時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

    隨即更是直接踩上其背部，緊緊抓住一根彎彎扭扭的背鰭，空閒的龍尾則化作長矛，開了倍數一般瘋狂捅刺着同一個部位，堅硬的鱗甲冒出滋滋的火星子，十幾秒後佈滿裂痕，又在數十次抽插後徹底破防，一舉插入了深處的皮肉，痛得尼德霍格發出一聲怒嚎。

    由於路明非所處的地方實在刁鑽，尼德霍格的手腳壓根觸及不到，但他也不是純粹的野獸，當即如同渦輪高速自轉，頃刻間攪動了一大片海域，形成了一波波海嘯。

    路明非也無法保持穩定，一個顫抖間便被盪飛出去，下一秒便被尼德霍格一甩尾擊中，直接砸入海底山體之內。

    接下來，是尼德霍格的回合，他奮力衝去，也跟着撞入其中，硬生生把這一座近千米高的山巒洞穿。

    鎖定目標，一口咬下！

    誰料路明非反應迅猛，左手撐着上牙膛，右手抵住下牙膛，如同一根纖細的牙籤支撐着正在合攏的天與地。

    雙翼扇動，鋒銳的翼骨狠厲地刺入尼德霍格的牙齦，長尾也照做，扎進了牙縫間的嫩肉裏面。

    這一下痛得尼德霍格哀嚎連連，趕緊把路明非給「呸」了出去。

    「現在的你，已經沒了資格與我相提並論。」

    路明非雙手橫向展開，煉金領域展開，大量的金屬礦物從海底抽出，繼而在手中冶煉成兩柄金色長劍。

    他說的沒錯，眼前這頭怪獸，哪像傳說中的龍皇，儘管聲勢浩大、陣仗磅礴，也掩蓋不了可笑而滑稽的戰鬥畫風。

    或許是聽懂了受到刺激了，尼德霍格目光一凝，眼底生出幾分清明。

    嗖！

    搏殺再度拉開，他倆從海底一路激戰到海面，時而蹦向天際來回碰撞，然後又墜入北冰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水裏迸發出恐怖的超音速，頂着沉重的水壓都能開着七八馬赫的高速掀起數千米的大海空腔，戰鬥引發的海嘯也波及了北極圈的國家。

    嗤啦！

    尼德霍格那對本來只是用作擺設的翅膀，伴隨着一陣皮肉撕裂聲，居然綻放開來，舒展成碩大的黑色雙翼，帶着他有點腫脹發泡的身軀升空。

    路明非抓住了他適應飛行的一剎那，離弦之箭一樣拔地而起，手中雙劍熔煉合一，化作一柄古歐洲騎士風格的錐形長槍。

    噗！！！

    一片翅膀眨眼間就被貫穿，連着背脊的根部骨骼全部被粉碎。

    尼德霍格當即狼狽地掉落至大海，下墜途中扭身探頭，噴出一束四種顏色交織的能量光柱。

    這一次路明非沒有撤銷，照葫蘆畫瓢地回擊了同樣的招式，將四種元素高度融合後釋放。

    轟——

    能量對波，瞬間產生了高熱燃爆與衝擊波。

    一整個冰原連帶連綿起伏的冰山都在一分鐘內融化消失，北冰洋出現了一個沒有海水的巨型凹槽，持續溢散的元素能量導致邊緣的海水遲遲沒有填補上空缺，形成了一幅奇異震撼的景象。

    距離極遠的一座島嶼上，海洋與水之王利維坦傲然屹立，眺望着這一幕。

    「勝負已定，諸位，接下來就由我們來守護皇帝，」他語氣堅定地說道，「奧丁和諾頓勢必會趁着吞食孵化的時候偷襲，我們的任務，就是為了皇帝的歸來獻出生命。」

    在他身後，數十頭水系純血龍類俯首跪伏，更後面是數以千計的屍守和死侍。

    利維坦醒來的時間，比諾頓、耶夢加得、芬里厄都更早，因為當初諸神黃昏時的立場不同，他並未有過任何暴露的行為，只是一直暗中發育，尋找倖存的部下將他們喚醒。

    隆隆隆！

    這時，無法估算重量的海水浩浩蕩蕩地壓向凹槽，碰撞出的巨響猶如千萬噸炸彈爆發。

    而就在這波濤翻滾的無盡浪花中，路明非拽着尼德霍格升天，宛如捕食魚群的鷹隼帶着戰利品翱翔炫耀。

    他的右手龍爪延伸十幾米之長，筆直地全根沒入尼德霍格的眉心，將大腦洞穿，後者的背部遍佈血肉模糊的洞眼，深處的脊柱已經寸寸斷裂，密集的神經被完全摧毀。

    奄奄一息的尼德霍格不甘地盯着路明非，路明非也低頭看着他，然後深情地伸出爪子，刺瞎了前者的黃金瞳，並在其顱內釋放了一發君焰。

    這一下直接斷絕了尼德霍格的生機，整個身子變得軟綿綿。

    「嗯？」

    路明非沒有在意，反而仰望着高空。

    極遠的視線盡頭，一顆金屬炮彈正在飛速下落，朝着他直勾勾地射來。

    一枚核彈！

    不可能是秘黨，那麼就是奧丁了。

    路明非眉頭一顫，眼中溢出電流。

    「言靈·因陀羅之怒。」

    此乃天空與風之王的專屬滅世級言靈。

    霎時，無比巨大的領域展開，密集得如同漁網的電弧生成，構成了無數閃耀的球狀閃電和上千米長度的雷霆電刀。

    瞬發君王的專屬太古權限！

    這便是黑皇帝的至高權柄！

    隨着意念一動，這些極致的元素攻擊便主動迎上了核彈。

    提前攔截引爆。

    嘭——

    雷火交加。

    北極的天空都變了色。

    路明非都沒有回頭看爆炸，帶着尼德霍格的屍體便返回了北冰洋，深入到了無人知曉的地底，以免受到打擾。

    「看來是我多慮了。」

    遠處的利維坦鬆了口氣，當即吩咐手下四散分佈，防止有敵人侵擾。

    黃石公園。

    「這股氣息，是路明非覺醒了？」

    「北冰洋的元素風暴挺強烈，看來陣勢不小啊。」

    「那我也不能繼續守株待兔了，先拿你開刀吧。」

    楚薪想着，就開啟了言靈·血繫結羅，一根根絲線連接了世界各地，但他只看中了最粗的幾根之一，然後展翅高飛，掠向大西洋。

    聖宮醫學會的遊輪正緩緩航行在一望無際的汪洋。

    包括奧丁、陳家族長等各大高層都聚集於此，親自現身參加至關重要的會議。

    「那一枚核彈只是試探，接下來哪怕把北冰洋給炸平，也要置他於死地！」奧丁陰翳地道。

    「諾頓呢？」有人問道。

    「相比那一位，諾頓就是個小丑，說不定真到了無路可退的時候，他還會求着我們聯手結盟。」奧丁冷哼一聲。

    當然，在座之人顧慮他是一尊龍王才紛紛附和，實際上，不少人都清楚局勢早就脫離奧丁的掌控了，不然他們怎會在這種危急關頭召開緊急會議，根本不符合一貫遵循的風格。

    噠噠噠！

    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混血種猛的推門跑入。

    「不好了，諾頓朝我們這飛來了！」

    由此可見，楚薪壓根就沒隱藏過行蹤，堂而皇之，招搖過市。

    唰唰！

    此話一出，猶如引爆了炸彈，在場眾人無不屁股生瘡似的站起，每張臉都爬滿驚駭恐懼。

    「各位，我家裏還有點事，我先告辭了。」陳家族長面不改色地抱拳道。

    「晚了，我已經被他鎖定了，最多半分鐘我們就能一睹他的真容。」奧丁低頭看着連接胸口的絲線，臉皮止不住地抽動着。

    轟轟轟~

    巨大的遊輪在突兀翻騰的海面隨波逐流，天空驟然烏雲密佈，氣溫也猛然拔高。

    移動的天災比眾人想像的來得更快，也更氣勢洶洶。

    「言靈·審判。」

    嗡——

    楚薪居高臨下地降下天罰，整艘遊輪在轉瞬間被切割成幾萬份，不管是人類、混血種還是純血龍類，統統被無形之刃反覆斬殺，直至碎成密密麻麻的塵埃。

    隱沒於世界歷史陰影之中數百年的聖宮醫學會，無數家族貪婪醜陋的陰謀欲望，在絕對實力之下無疑是不堪一擊的土雞瓦狗。

    嘭轟！

    四分五裂至垮塌的遊輪沉入大海，唯獨衣衫破碎的奧丁完好無損。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

    他氣到癲狂，怒到崩潰，但最後還是笑出了聲，猙獰且極端的笑容佔據臉頰。

    楚薪哪管他是瘋是傻，隨便甩出一發言靈。

    奧丁試圖撤銷，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的權柄級別連給楚薪舔腳的資格都沒有，連忙展開雙翼駕馭着疾風閃避。

    見人類形態只能被壓制，他目光一狠，肉身開始出現劇烈變化。

    「噗噗噗」一頓爆響，皮開肉綻、骨骼瘋長。

    他乘着狂風踩着雷電飛速逃竄，一邊飛一邊變化。

    呼！

    沒一會兒，奧丁就蛻變成一頭體長一百多米的完全體巨龍。

    通體銀色，瑰麗的鱗片間隙跳躍着雷電，氣流在肌肉輪廓間流轉，翅膀輕輕扇動便可凝聚出數以百計的球狀閃電。

    這是一種全新的秘術，不需要耗費一定時間去孵化轉化，但這種秘術肯定有代價，會耗費自身心血，要後期花費時間恢復。

    不過此刻奧丁哪敢考慮以後，能逃出生天就是上天保佑了。

    「言靈·因陀羅之怒！」

    他開始念誦龍文，太古的權限被解封，堅不可摧的領域展開。

    「聒噪！」

    楚薪無視領域，裹挾了元素亂流的右拳重重轟擊過去。

    咚——

    僅此一擊，領域瞬間瓦解。

    「言靈·戒律。」

    楚薪以血脈威壓封死了奧丁使用言靈的權力。

    「言靈·王權。」

    磅礴的重力形成領域場，奧丁當場被壓向一座島礁，在楚薪面前跪伏在地，脖頸深深地向下彎曲無法抬起，全身骨骼滋滋作響，似乎下一秒就會全身散架。

    「諾頓！我摯愛的弟弟，你我之間何必手足相殘？在這種緊要關頭，我們應該聯手一起對抗篡奪父皇王位的假貨！不然等他恢復力量，恐怕你自己無法力敵，勢單力薄啊！」奧丁感受到楚薪不加掩飾的殺氣，急急忙忙地道。

    楚薪降至奧丁的身前頭頂，輕笑地嘲諷道：「聯手？你只是知道自己快死了。」

    「諾頓！你要考慮清楚，你真覺得單憑你自己的力量能夠對抗黑皇帝？別以為吞噬了幾個兄妹就是無敵，你根本不了解皇帝的權威！」奧丁急了。

    「你不也對我一無所知嗎？」楚薪與之對視，對他的自以為是感到厭惡。

    看見楚薪眼睛的瞬息，奧丁的腦海中浮現出森羅幻境，白王伊邪那美所看見的恐怖景象在他腦中一一浮現，那種恐懼也油然而生。

    他的瞳孔瘋狂擴張，驚恐之色從眼眶逃出，在臉上流竄，導致四肢掙扎，想要掙脫逃離。

    「你、你，不是諾頓，你奪舍了他的身體！」奧丁難以置信地嘶吼着。

    下一刻，他用不熟練的諂媚口吻急促地道：「那我們之間就更沒有仇恨糾葛了，我願意臣服於您，奉您為新的皇帝！」

    噗——

    楚薪大嘴一張，一口就咬斷了奧丁的頭顱，滿嘴爆汁地咀嚼起來。

    他就這樣不挑時間地點地把天空與風之王啃食得乾乾淨淨，最後打了一個炸雷般的飽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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