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雁啄了眼,兩界同戰(1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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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站在地面上,身上燃燒着赤金色的火焰,但他的表情卻非常的平靜。
親手在南洋推開阿飄時代的大門,後面註定了是要引發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此刻,他內心反而愈發堅定。
正所謂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
現在就是在腠理,在肌膚,在腸胃,就快到在骨髓的階段了。
現在不開刀取瘤,刮骨療毒,等下下一個階段,難道指望崩壞成這幅鬼樣子的南洋聯盟自己解決?
到時候為了避免唇亡齒寒,一個發展到巔峰的世界boss,邁出一步就可以進入自己的地盤,還不是要逼着某東大下場擦屁股。
到時候什麼經濟損失都是次要的,是要死多少自己人?
最極端的情況,弄不好就會出現一個現世里的地上阿飄國度,而且是極度仇視活人的阿飄國度。
溫言已經沒有什麼憤怒了,他已經過了憤怒的階段。
他現在只想去讓某些渣滓發揮下殘餘的價值,將其化作火劑湯,來治好這裏的頑疾。
哪怕不能完全根治,起碼也能讓這頑疾,從疾在腸胃變成疾在腠理,那時候,就不用太過激烈的手段,開刀取瘤,刮骨療毒。
可能到時候,就是類似烈陽部基層人員就能解決的分散小問題。
龐大的亡魂,與之前那過萬的亡魂匯聚到一起,過於龐大的陰氣和怨氣匯聚成一道巨大的洪流。
所過之處,所有的火焰都被強行壓滅,這裏的一線劊子手,被捲入其中,便有一些殘破的亡魂,伸出手拉了他們一把。
他們的靈魂便被這股大勢裹挾,身上的所有防護,此刻都成了一層薄薄的擦屁股紙,輕輕一碰就破。
遠處的一個廠房裏,被束縛在手術台上的人,看着身旁無數的亡魂穿牆而過,嗬嗬的想要說什麼,卻沒有一個亡魂碰他一下。
然後,監護儀上傳出刺耳的長鳴,一個亡魂從那殘破的肉身上脫出,邁着堅定的步伐,加入到亡魂的大軍里。
從高空望去,便如一條巨大的黑灰色長河,從地上流過,奔向大島的深處。
坐在直升機里,最先趕到的老僧,面帶苦澀,手中念珠轉的飛快。
「真是造孽啊。」
親眼目睹了浪潮奔涌,老僧自是知道無能為力。
他拿着電話,本來看到地面上四散的人群,基本都是被一波帶走,準備撥出去一個電話的。
但是跟着,當他看到那工業區的外面,一個人正靠在車瑟瑟發抖,當浪潮奔涌過去之後,那個人卻還能站起來,一路向着外面狂奔的時候,他就愣住了。
剛撥出去的電話,被他掛斷了。
他猶豫了一下,讓飛行員再靠近一點。
飛行員面色發白,不太願意,因為匯聚到如此多的數量,早就引動天象變化,便是普通人的肉眼,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這幅極為震撼的場景。
「將我放在最近的地方吧。」
「大師,你還是別過去了,沒用的。」
「我只是看一眼。」
直升機找了空地降落,老僧下了直升機,便快步向着園區走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個逃出生天的人,問了一下,才知道,這個人是今天才被綁來的遊客。
老僧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他誦了一聲佛號,立刻堅定的向着園區走去。
當他靠近園區,感受到周圍森寒的陰氣,和濃郁的怨氣里,卻還暗藏着陽氣的時候。
看到了迷霧與混亂之下,火焰熄滅之後,還有更多的倖存者出現,老僧徹底明白了。
他靠近到那如同火山噴發一樣,不斷噴出陰氣和怨氣的地方,親身感受了一下這裏的力量。
在近距離看到了那些殘破的亡魂,看到每一個亡魂身上,都有一個赤金色的印記時,他閉上了眼睛,收起了手機,再也不準備做什麼了。
他能感受到那些力量,也能感受到,這是已經有人在盡全力引導,在想辦法約束了。
老僧心裏長出一口氣,他知道,他的預想之中,不遠處那座有幾百萬人口的大城,被覆滅的事情,怕是不可能出現了。
此刻再看着那些殘破的亡魂,老僧一臉苦相,滿心掙扎,最後他直接坐在原地,開始閉目誦經。
他不準備管了,也不準備通知請他來的人了。
此乃報應,不是他可以插手的,縱然他願意效仿先賢,割肉餵鷹,捨身飼虎,也是遠遠不夠。
老僧思忖,自覺境界不夠深,覺悟也不夠高,他沒有那種以身入局,執刀切毒瘤的本事和覺悟,能做的也僅僅只是提前幫要死的人超度一下,願這些事儘快平息吧。
後續陸續有人來,得知了老僧已經進入園區,一個個震驚不已,也有些平日裏還是干正事的人,鼓足了勇氣,準備捨身的時候,發現了老僧坐在那裏誦經,完好無損。
長河呼嘯而過,卻沒傷到那老僧分毫,也沒傷到進來的這些人分毫。
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複雜,一個接一個的,什麼也沒說,沉默着坐在老僧身後。
有些人更是神色茫然,不明白平日裏做的事情,還有沒有意義,若是有意義,距離他們這麼近的地方,有這麼多亡魂,他們卻不知道。
能來這裏的人,只是看到那些殘破的亡魂,就能猜到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能進來的人,都是心懷正義,願意辦實事做好事的人,也正因為如此,他們進來之後才不會被攻擊,同樣也因為如此,他們心神遭遇的衝擊才會更大。
最先被干趴下的,不是那些想要螳臂當車的傢伙,而是這裏真正想要做實事的人。
當黑灰色的霧氣,翻滾着,化作一條地上懸河,呼嘯着沖向遠處的城市時,所有人都能看到。
但他們什麼都做不了,所有人都只能看着,看着那些霧氣,以極快的速度,衝擊向城市。
不少人都親眼看着自己身旁,有大量的亡魂衝過。
短暫的混亂之後,當人們發現,除了空氣驟然變的森冷之外,那些看起來就很可怕的亡魂,卻直接無視了他們的時候,便開始慢慢鎮定了下來。
但有些人卻鎮定不下來了。
城中幫派,被沖刷而過的瞬間,裏面的槍聲只是響了幾下,便徹底安靜了下來,全員暴斃。
因為他們就是很多綁架、運轉案子的一線執行者。
寫字樓里,幾個西裝革履的人,聽說那些亡魂似乎不傷人,剛放鬆下來,就被大群的亡魂一波帶走。
因為他們賺錢是靠着洗乾淨那些受害者的財產,靠着賣掉那些受害者的零件。
每個被帶走的人身上,都沾染着這些亡魂身上的鮮血,拿王水洗都洗不乾淨的那種。
毒蟲,販子,幫派,黑警,會計事務所,黑醫,政客,富豪,邪道職業者,這完善的產業鏈,迎來了最徹底的一次打擊,所有參與者,全部被一波帶走。
快到他們連電腦硬盤都來不及砸掉。
短短二十分鐘,浩浩蕩蕩的黑灰色霧氣長河,呼嘯而過,消失在城市裏,然後天空中的黑雲,也隨之跟着飄走,一縷縷皓月的光輝,如同清水,徐徐灑落,照亮了燈光閃爍的城市。
驚魂未定的市民,這個時候也沒人睡了,睡什麼睡,趕緊打電話,趕緊發帖子,反正有的是事情做。
消息開始被引爆,以這裏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擴散。
而另一邊,溫言在這條霧氣長河裏,被濃郁的陰氣和怨氣拖着,跟着一起,飛速前行。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看着,到目前為止,帶走了這麼多樂色,他都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常的情況,他們的約定,沒有任何一個亡魂違反的。
說實話,溫言挺欣慰,也挺難受的,他們竟然真的能在這種情況下講道理,願意不越線。
他閉上眼睛,不再看了,任由被拖着飄動。
綿延幾公里的長河,呼嘯而過,在這座大島上,速度越來越快,只花了兩個小時,便在這裏轉了一圈,完成了一次最徹底的清掃。
溫言帶着他們,前往被埋了秦半兩的那條路,借道前往下一個地點。
黑灰色的霧氣漸漸消散,同一時間,無論現在什麼時間,世界各地都有人被叫了起來。
城市的居民里,不少人拍到的畫面里,只是黑灰色的霧氣和狂風,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東西,你再想說那是假的,就不太好洗了。
而且也的確有一些攝像頭,能拍到那呼嘯而過的無數亡魂。
再加上大島上的城市裏,的確有大量的人暴斃,尤其是幫派駐紮的地方,更是有少數幾個地方的幫派分子,直接團滅了。
解釋不清楚的,也沒人想要解釋了。
烈陽部里,小會又開始了,看着不斷送來的照片和視頻資料,文字資料,老天師嘆了口氣,誦了聲聖號。
他就知道,溫言在場,肯定不會讓事情徹底失控。
但他也沒想到,溫言到底是怎麼做的,能讓那裏至少二三十萬怨氣衝天,甚至大半都失去意識的亡魂,還如此克制。
就目前能得到的消息看,那座南洋城市裏死掉的人,已經確定身份的,他們的風評,說好聽點也是都不怎麼樣。
總部長靜靜地看着,他現在明白老天師為什麼說溫言手軟了。
長河沖刷而過,鬧這麼大,才僅僅只死了一些一眼渣滓的傢伙,說實話,的確算是心慈手軟了。
老天師都說了,如此龐大數量的亡魂,還有如此怨氣,他去強行鎮壓,保底都得賠上一生的道行,不死個幾萬,都算是那些亡魂克制。
但目前看,已經確定的消息,那座城市才僅僅只死了幾百個各種渣滓,就算後續再加上,頂多一千多。
總部長看着資料,再結合溫言之前給的信息,大概找到了個理由。
除了那座園區里已經暴斃的一大堆惡徒之外,城市裏之所以才掛了這麼點人,是因為利潤分潤。
除了必要的人手,必要的分潤對象,那些掌控怎麼分利潤的人,已經儘可能的減少人來分錢了。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人越多,消息就越不容易保密。
這麼算的話,要是算上園區裏的人,再加上旁邊城市裏這些,只是這一個地方,駐紮在當地的,差不多兩三千人在靠着那條利益鏈條吃飯。
這已經是非常驚人的數字了。
要是在神州,對應這個數字的行動,至少會動用上萬全副武裝的人員來進行碾壓。
上一次神州動用如此大規模的力量是為了什麼?
總部長想了想,也只想到了抗洪救災。
便是上次收拾那些鬼財神,二十多個郡都同一時間行動,把後勤都算上,也僅僅只動用兩三千人。
會議室里很安靜,都在看,都在實時關注。
就目前看到的國外出現的這些情況,就已經能把神州內開始推行政策的阻力給一掃而光了。
現在要考慮的,僅僅只是後面推行的細節、力度、速度等等。
而跟這些事排在一起的,還有一件事。
後面接神州的倆晚輩回來。
南洋最南端的島嶼上,一架飛機落下,老闆從拿着一個平板,沉着臉看着最新的消息。
他的電話,到現在還在響,他讓手下去接,他自己則是在調整狀態。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已經無法挽回了。
他只能走最後的路了。
「所有的金磚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旁邊那位明顯變年輕了一些,身上活力也變多了一些的老者,立刻回了一句。
「好,你坐飛機先回去吧,不用在這裏等着了。」
老闆放下平板,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卻見那本應該恭送他的老者,還站在中間,一動不動。
「老闆,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回去吧,要我說第二遍嗎?」
老者微微欠身,嘆了口氣。
「老闆,真的要走這一步嗎?」
老闆微微蹙眉,聽出來這語氣不太對了。
老者語氣誠懇,道。
「老闆,我跟了您這麼多年了,圖什麼,您應該是清楚的。
我就圖個多活些年,我不甘心這麼早死了。
您這些年,幹過什麼,我是最清楚的。
您這什麼性子,我也是最清楚的。
我就是養的一條用起來比較順手的狗,有用的時候自然是好用。
沒用的時候,我就是那個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最多的人。
但是,我好歹是跟着您這麼多年了,很多事都是經我手的。
這架飛機,都是我去操作買下來,找了個公司掛着。
油箱裏放了炸彈的事,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飛行員的家人,收到的金幣,都是我親自給送過去的。」
老闆看着眼前這位一直謙卑,順從,做事不張揚,絕大多數事情,都能給處理的四平八穩的手下,仿佛重新認識了他。
「金磚你沒送到地方是吧?」
「的確還差一點,我跟了您這麼多年,有這麼好的資源,要是沒點我自己的朋友,那我就白跟您這麼多年了。」
老闆輕吸一口氣,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他開始一步步重用眼前這個手下,就是因為對方的能力強,而且低調。
他想了很多事情,就是沒想過,他最信任的手下會背叛。
老者看着他的面色,似是知道他想什麼,立刻道。
「老闆,您別誤會,我並沒有背叛,我只是在自保。」
「你要多少金幣。」
「不不不,老闆,您誤會了,我不是背叛,也不是趁火打劫。
現在不是我選擇,而是您。
按照約定,我是肯定不會背叛您的,您應該清楚。
您要是讓我現在跟着飛機回去,那我就跟着飛機回去。
我要是不幸遇上空難,那是我命該如此,以後就不能繼續為老闆效力了。
要是您讓我滾蛋,那我就滾蛋。
我滾蛋之後,會告訴我的朋友,加班加點,儘快把東西送到地方。
您的金磚,會一塊不少,原封不動的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
老闆氣得臉色鐵青,他想了所有的事情,甚至之前也曾想過,園區基地的是暴露,交點也暴露。
但就是沒想到過可能會出現此刻的情況。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已經沒心思,沒時間在這裏跟這個看似恭順的手下拉扯了。
他伸出一隻手,一個捲軸緩緩的出現在他手裏。
他將捲軸拉開之後,狠狠的將其撕碎,霎時之間,捲軸無火自燃,化作飛灰消散。
「你被解僱了,滾!」
「老闆,多謝。
您放心,一定不會耽誤事的,以後不能為您效力了,您照顧好自己吧。
順便多一句嘴,您要是別十分的利,您要十二分。
那您也不會遇到今天這種情況。
做事做人,都得別那麼極端,稍稍給人留一線。
對人稍稍有那麼一點信任。」
老者行了一禮,轉身下了飛機。
老闆面色鐵青,之前那麼多事,都沒把他給整破防,因為他早就預想過類似的情況。
但現在,他是真的有點破防了。
下了飛機,驅車趕往目的地。
當他到了地方,進入營地里,問了一聲,才知道,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有東西運來了。
那時候,他的飛機還沒落地。
他進入到山腹里,就看到了一座座箱子,打開之後,裏面是碼放整齊的金磚。
金磚上面,還放着一封信。
打開之後,就是那老者寫的。
「老闆,您應該相信我,我是肯定不會背叛您的。
您要的東西,要做的事情,我都是盡全力給做好了。
您要是能看到這個,證明您還是一點信任都沒有,一線也不想留。
您要是信任我,哪怕信任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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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應該也知道,我肯定不會拿這些東西要挾的。
天高地遠,後會有期。
祝老闆您能度過此劫,得償所願。
您最忠誠的下屬。」
當看到這個,老闆終於破大防了,他捏碎了信件,臉色都開始發青了。
他寧願那老者,真的拿這些金磚要挾他。
但現在,是他的心理,他的為人,他要做什麼,都被人完全掌握,完全預測了,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壓下心頭震怒,他慢慢地調整了一下心緒。
現在要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他沒有讓人插手,在這個小營地的地下,他操控着機器,將一箱箱碼放整齊的金磚,搬到了最下面。
最下面一層,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場地。
這裏畫滿了各種符文,各種圖案,地面上和牆壁上的溝壑,都是用經過秘法調試的銀來澆築的。
最中心一塊三米直徑的怪異祭壇,當他踏上祭壇的那一刻,周圍的畫面,便開始了閃爍。
祭壇周圍,不再是地下的空間,而是焦黑的地面,像是曾經有大量岩漿,在這裏淌過,後來又重新凝固。
祭壇四方,以秘銀澆灌了紋路,覆蓋方圓里許之地。
四方有五個通體漆黑,像是骸骨堆積,又經過澆灌混凝土形成的高大柱子,每個柱子後面,都像是撕扯着虛空,不斷變幻。
但此刻,其中一根柱子,已經崩塌,柱子後面,也沒有了那像是被撕扯着,變幻的虛空場景。
老闆拿着一根根金磚,鑲嵌到祭壇上早已經準備好的凹槽里。
他看着這些金磚,眼中帶着一絲遺憾。
本來五方的力量,憑他手裏的金磚,是根本不夠用的。
因為需要裏面蘊含足夠精粹的力量,要求很高。
他根本沒有那麼多,按照他的經營,哪怕再過十年,也不可能有那麼多蘊含高品質力量的金磚。
只有老孟那裏有,老孟從一開始就走的精品路線,越是精品,老孟能獲得的力量就越多,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但典當行走的路子不一樣,註定了不可能跟老孟一樣。
他只有量,靠着量來彌補。
現在少了一方,雖然最後的效果會變低,但儀式的要求也會變低,他手裏的金磚,靠着數量勉強能湊合。
他將金磚一塊接一塊的鑲嵌到祭壇的凹槽里。
但是忽然間,他抬起頭,看向其中一根柱子,柱子上密密麻麻的骸骨,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像是裏面的骸骨要掙脫束縛爬出來似的。
南洋南部,消失的霧氣長河,伴隨着一點火光閃過,憑空從一條公路上沖了出來。
長河呼嘯而過,速度比之之前還要更快,溫言自行跟隨的速度,都有些跟不上這條長河的速度,他被陰氣和怨氣托着走,如同在踏浪而行。
長河出來之後,根本不需要溫言指引方向,他們自己就知道該去哪。
這一次,直接去的就是一座城市,園區就在城市裏面,而不是在外面。
長河呼嘯而過,城市裏沉睡的人,大多都在安眠,但很快就有人被吵醒了。
溫言被長河送到了城市中心,一座地標建築,一座酒店前。
他邁步進入其中,按照亡魂的指引,乘坐電梯進入到了地下。
當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密集的子彈就向他傾瀉而來。
灰布一抖,瞬間張開,迭加成一層一層,化作一面盾牌擋在了溫言前面。
極致的韌性,不斷迭加之後,防禦力開始直線飆升。
大量的子彈被擋了下來,在那些子彈交錯的空隙,溫言屈指一彈,手腕上的手環化作水流飛了出去,很快,外面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溫言行走在昏暗的走廊里,看着這裏一個個像是監獄一樣的小房間,看着裏面的人,已經沒有了憤怒的力氣。
他一抖灰布,灰布表面便微微凹陷,凝聚出四個字母。
「ojbk。」
「跟誰學的?」
溫言話還沒說完,就見灰布已經不斷變化着形態,撬開了一把把老式的掛鎖。
「能逃就逃出去吧。」
丟下一句話,溫言便繼續向着深處走。
他之前還以為這個點跟之前也一樣,沒想到,完全不一樣,這裏的活人更多,清一色的小姑娘。
他不想多問,他只想趕緊去下面看看情況,趁着高機動性,趕緊解決掉。
這裏的防禦,比預想的要低很多,想來是這裏的人不覺得他們這裏會有什麼問題,亦或者還沒接到命令。
溫言有些疑惑,效率再低也不至於這麼低吧?
他順着階梯,來到了最深處,這裏見到了一座大殿。
這裏有幾十個全副武裝的持槍人員,當他靠近的瞬間,熟悉的閃爍又出現了。
這一次,交點的另一邊,不是一個巨大的洞穴,而是一個露天的坑底。
唯一相同的是,這座大坑裏,密密麻麻堆滿了亡魂。
而更不一樣的是,大坑裏還有一枚枚晶瑩剔透,冒着邪氣的蛋,每顆蛋都有一米多高。
那些亡魂,就像是鋪在鳥窩裏的稻草,密密麻麻的堆迭在一起。
似是察覺到溫言的氣息,遠處一聲嘶鳴傳來,伴隨着狂風的呼嘯,一隻七八米高,腦袋像是只有頭骨,沒皮沒毛的巨鳥呼嘯而來。
巨鳥落在大坑的邊緣,張口尖嘯,聲音震的溫言腦殼嗡嗡作響。
溫言身上的陽氣太過於龐大,遠超他的身體應該有的樣子,那大鳥很謹慎,沒有貿然靠近。
大鳥抖了抖翅膀,身上的羽毛根根炸立,轉瞬之間,便化作了一個個亡魂,立在那裏,面容呆滯,舉着雙手,一起搖曳,就像是一根根羽毛
一縷縷波動隨着大鳥羽毛的抖動,向着四面八方散發開來。
坑底無數的亡魂,被這波動掃過,其中有些還有點意識的,還試圖掙扎的亡魂,立刻變得呆滯了起來。
溫言眉頭微蹙,眉心微微跳動,但是並沒有什麼感覺。
但他可以確定,這大鳥的力量,似乎是直接針對靈魂的。
提示都沒有,證明這大鳥對於他來說,就是一般貨色。
正琢磨着呢,提示磨磨蹭蹭,閃爍着飄了出來。
「邪精衛。」
「精衛鳥死後,從其遺骸之上誕生出生靈。
邪精衛好食海岸邊晶瑩的石頭,不食其他的東西。
邪精衛繁殖極其艱難。
需要有數量龐大的亡魂,來構建出巢穴。
在這種巢穴之中,邪精衛每年會產卵一枚。
所產之卵,也只有在這種巢穴之中才有可能孵化。
但往往這種亡魂,都是怨氣十足。
邪精衛的卵,在這種環境下孵化,不可避免的被龐大的怨氣戾氣影響。
所以,邪精衛一般都是暴戾兇惡,明明不吃活物,卻也會在見到活物的時候將其擊殺。
再將活物的靈魂拘捕,放入巢穴之中,作為填補。」
「邪精衛最強的能力,是可以將生靈魂魄震出肉身。
某些沒有靈魂的生靈,便是邪精衛的天敵。
古老的年代裏,邪精衛的頭顱,是某些法器的鑲嵌物。」
「臨時能力:無。」
溫言這下懂為什麼,提示好半晌都沒出現,這傢伙最強的能力,對他根本沒用。
大坑對面的邪精衛抖動着翅膀,那一個個亡魂所化的羽毛,吟誦出波動,對他沒用,邪精衛便振翅尖嘯一聲,扇動翅膀,裹挾着狂風,呼嘯而來。
溫言眉頭微蹙,一直眼睛看到大坑這邊,一隻眼睛看着現世的大殿裏。
現在他有些明白,同時出現在兩個世界,有多麻煩了。
一邊是需要灰布幫他抵擋這裏的子彈,而另一邊,面對那隻七八米高的巨鳥,他又需要灰布來幫忙。
面對兩邊的攻擊,他都要防着。
溫言踏出一步,身形一步便出現在十幾米之外,一邊,他是踏着大殿裏的建築稜角,近乎貼着牆狂奔了起來。
他能看到大坑的左眼,在每一次落腳的時候,都會精準的眨一下左眼,當他踩着現世大殿裏的稜角,起飛的時候,又會睜開左眼。
在另一邊,他的身形便如踏空而行,直接飛了起來。
衝來的大鳥,如同離弦之箭,靠近到他身前那三米多的時候,溫言眨了一下右眼。
被他的陽氣包裹着的灰布,憑空出現在了另一邊的世界。
隨着溫言一抖灰布,灰布便嗖的一聲飛出,化出一個弧線,順着大鳥衝來的力量,直接纏繞到大鳥的脖子上。
溫言順勢飛起,猛的一拽灰布,灰布繃緊的瞬間,他身上的陽氣覆蓋上去,身體也一個翻身,踩在了大鳥的背上。
下一刻,溫言的一隻手,死死的扣住大鳥的眼眶,左眼閉上。
瞬間,現世里,一隻七八米大的大鳥,被強行扯了過來。
噼里啪啦的子彈,飛來的時候,落在了大鳥身上,刺激着大鳥再次膨脹開了羽毛,那一根根羽毛,化作了一個個亡魂,舉着雙手,無聲的嚎叫着。
霎時之間,整個大殿裏,所有的槍聲停止了,所有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
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灰布一圈一圈的套在大鳥的頭骨上,隨着溫言一躍而下,手臂驟然變粗了一圈,猛的一拉灰布。
霎時之間,被灰布一圈一圈套着的大鳥,它的頭骨也隨之轉了好幾圈。
一米多高的頭骨,被硬生生的擰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
那些亡魂所化的羽毛,也停止了哀嚎,化作一縷縷輕煙消失不見。
整個邪精衛,只剩下那顆頭骨,還保存着。
溫言睜開左眼,再次看到了另一邊的景象。
他如法炮製,按照上一次的經驗,立下了約定。
他的陽氣覆蓋上去,覆蓋到大坑裏被當成鳥窩稻草的所有亡魂身上。
他自己其實都不太清楚,什麼時候學會的,只是陽氣綻放,籠罩上去,就能按照他的意願,完成陽氣的加持。
當這個巨大的大坑裏,無數的亡魂開始動起來的時候。
溫言看到了前方的空間似乎在扭曲,在被撕扯着,一隻黑乎乎的骷髏,從裏面衝出來,漆黑的爪子,直奔溫言而來。
那爪子跟溫言身上綻放的濃郁陽氣碰撞,發出一陣滋滋滋的聲音。
越是靠近溫言,那激烈的碰撞聲就越是激烈,就像是將一塊金屬鈉丟到了水裏一樣,當對方衝到溫言身前四五米的地方,便驟然爆開。
巨量的陰氣、邪氣,一股腦的爆發開。
溫言揮了揮手,灰布一抖,散去了那些邪氣,他向着前方望去。
隱約之間,在半空中扭曲的空間裏,看到對面似乎有一座金燦燦的祭壇,那裏還站着一個人。
那人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不像是仇視,也不像是惱怒,更像是在感覺到意外和奇怪。
而他看到的,佔據視野最多的,便是一根黑色的柱子,柱子上全部都是黑色的骸骨。
剛才衝過來的那個黑色亡骸,就是從那個黑色柱子上衝出來的。
只是,不等溫言做什麼,轉瞬,那片扭曲便消失不見。
溫言眉頭微蹙,心裏猜測,那個肯定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能有這麼大能量,整合之前那個產業鏈的人,必定是無緣典當行的老闆了。
他做任何事情,都只需要告訴其他人,這不僅是利益,還是壽命的時候,那麼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他察覺到了,對方肯定是準備做什麼,只不過被他打亂了計劃,現在開始倉促上馬了。
必須加快速度了。
他按照之前的方法,引動了這片大坑裏所有的亡魂。
當亡魂開始飄起來的時候,這裏剩下的那些邪精衛蛋,便被一個接一個的砸碎了。
有些蛋,碎掉了之後,便化作一股氣,消散掉,還有些蛋里,已經凝聚出了邪精衛的頭骨。
當蛋碎掉之後,頭骨之後的部分,便隨之煙消雲散。
溫言看了看那些小頭骨,一抖灰布,將其全部卷了過來。
然後綻放陽氣,將所有的亡魂,都一股腦的帶回了現世里。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之後,大坑恢復了平靜。
遠處的荒野上,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一隻背面跟這裏的環境融為一體,足有半米多大,像是螃蟹,又像是蜘蛛的東西,進入到了大坑裏。
這東西啃噬着殘留的蛋殼,身上一道又一道的流光閃爍,溫言殘留的陽氣,也被它一起吞噬下去了一點。
但下一刻,它便像是受到了驚嚇,夾着一塊蛋殼,飛速的離去。
天空中,一隻大鳥飛速靠近,翅膀都泛着金屬光澤的大鳥,環繞着大坑轉了幾圈,張口一吸,剛才從蛋殼裏散去的那些氣,便被聚集了起來,被大鳥吞噬掉。
大鳥心滿意足,展翅飛走。
短短几分鐘時間,就有好幾波各種生靈,趁着邪精衛消失,蛋都全部碎掉了,快速出現在這裏。
而另一邊,當溫言帶着大波的亡魂,回到大殿裏時。
這群亡魂便如同瘋了一樣,呼嘯而過,剛才被邪精衛震暈的幾十個守衛,直接被這群亡魂強行把靈魂撞出了身體,在半空中撕碎。
溫言看着飛在半空中的這群亡魂,清一色的姑娘,他沉默着沒說話,也沒問。
等到她們做完了這些,溫言才道。
「走吧。」
他轉身離開,大量的亡魂,向上衝去,與之前的亡魂大軍匯聚到一起。
只不過,這一次的這些,全部都是會飛的,全部都是能飄在半空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邪精衛影響到了。
溫言回到地面,輕吸一口氣,看着這裏亂糟糟的情況。
拿出電話,給總部長發去了最新的信息。
順便告訴他們,這裏有一個交點,必須要毀掉,這裏還有更多的活人,讓他們看着辦吧。
然後,他又讓總部長幫忙確認了一下,剩下三個埋了秦半兩的地方。
「那三個地方,沒人去,也沒人去挖出那裏的秦半兩。」
「嗯?沒人管?兩次了,他們再傻也應該明白,這些亡魂是怎麼跨越如此遠的距離吧?」
「事實上,的確沒人管,我們的衛星,還有其他的渠道,一直有人盯着,沒有任何人去那裏。」
「我來到現在這個地方,這裏也沒有遇到特別激烈的反抗,這裏的這座大廈,酒店都還在正常運營,唯一的麻煩,也僅僅是交點。」
「伱想到了什麼?」
「我覺得不太對勁,除了這些,我剛才驚鴻一瞥,透過一個簡短的聯繫,似乎看到了幕後的人,看到了一個祭壇,他似乎並不仇視我。
而且,他好像也並不是很在乎這裏的東西被破壞掉。
其實我最不理解的,是這裏存在的太多亡魂。
按照我兩次所見所聞,這些亡魂,都是刻意被保留下來的。
幕後的人肯定知道這個風險,所以一直將其困在交點。
有任何情況,只需要毀掉交點就行了。
看似這很安全,可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保存這麼多亡魂。
這些亡魂之間的共鳴,已經到了極為可怕的地步。
我只是給他們一個共識,立刻就能輕易完成共鳴。
這意味着,這些亡魂里,就快要誕生出可怕的東西了。
我現在覺得,敢這麼幹的人,肯定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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