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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11:蘇良之罵·商賈篇

上官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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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祐二年,三月十八日。

    近午時,春光正好。

    汴河之上,旌旗如雲,船工如織,處處都是一片繁忙熱鬧的景象。

    就在這時,碼頭上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一群身穿灰色短褂長褲、戴着幞頭的漢子竟叫罵扭打起來。

    有人持竹竿、有人持船槳、有人持榔頭,還有人從地上撿起石頭沖了過去

    各個橫眉怒目,殺氣騰騰。

    周邊的路人、客商、小販紛紛躲避。

    眨眼間,鬥毆的漢子便擴及到了一百餘人,且越斗越凶。

    很快便有人的腦袋上見了血。

    「開封乃是我北人的地界,你們南人憑什麼來搶活兒,不讓老子干,老子弄死你們!」

    「你個臭莊奴,不過就是開封府鄉下一個討飯的臭乞丐,有何資格上我們南人的船,上面的大官人不讓你們干,就是嫌你們髒,嫌你們晦氣!」

    「兄弟們,打死這些個腌臢潑才,弄死他們,這汴河上的買賣就是我們的了!」

    「一群放屁辣臊的南狗,要力氣沒力氣,要人相沒人相,老子一個能打你們五個!」

    一刻鐘後,碼頭上已亂成一團。

    漢子們毆打在一起。

    有的在地上滾打,有的在船上摔跤,還有的打進了水裏,還有些漢子滿腦袋是血,已經奄奄一息地蜷縮在地上。

    就在這時,開封府的差役們終於趕了過來。

    「統統都抓起來,重傷者拉到醫館治傷,輕傷與無傷者立即關到府牢,有反抗者,可直接擊殺!」

    在開封府,此等規模的群毆,若官差喊話而不停,罪名堪比造反。

    鬥毆的漢子們見開封府差役來了,紛紛收手,扔下武器,蹲在了地上。

    隨即。

    差役們押送着一百多名鬥毆者離開了碼頭,其中還有十幾人是被抬走的,大概率性命難保。

    不到一個時辰。

    汴河碼頭鬥毆之事便在汴京城內外傳開了。

    近年來,開封府在包拯的治下,可謂是鐵板一塊,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嚴重的群毆事件。

    而今出了此等惡性事件,包拯定然會嚴懲肇事者。

    開封府內。

    包拯端坐於大堂之上,面色陰沉。

    參與鬥毆者達一百三十二人,死者十二人,重傷輕傷者達八十餘人。

    此乃開封府近年來傷亡最多的一次刑事案件。

    經過對數名鬥毆者和周邊目擊者的問詢,他基本知曉了此番鬥毆的緣由。

    鬥毆者皆是汴河之上的舵工、牽夫、槳手和搬運工。

    他們鬥毆,是因搶工。

    自今年年初起,汴河之上多了諸多南方船工,皆是南方的貨船、商船帶來的外來工。

    這些南工皆跟船走。

    裝貨、護貨、運貨、卸貨,甚至連牽夫都變成了南工。

    這就導致開封府境內的許多北工沒有了活計。

    今日群毆,正是因北工覺得南工們搶了他們的飯碗,話語不合,起了口角,然後就打鬥了起來。

    此事很蹊蹺。

    汴河之上的商貿,向來都是:南船北工。

    即南方提供船隻貨物,北方提供人力河工。

    大宋東南,物產豐富,海港河港眾多,造船多在南方,來到汴河之上的多為船商貨主。

    而汴河之上的役力,多為北人。

    因北方人身形相對高大,力氣大一些,做生意的頭腦遠不如南方人,勞力也比南人廉價一些。

    但自今年年初,汴河之上的南工逐漸增多,使得諸多靠着汴河上勞力養家餬口的北工,沒了生計。

    此番群毆非突然而至,而是積累了一個多月的矛盾終於爆發。

    此案不是簡單的群毆傷人罪,而是汴河上的勞力分配出現了問題。

    若不解決當下南工北工之間的衝突矛盾,對工人們進行妥善安排,那日後必然還會發生群毆事件,甚至比此次更嚴重。

    汴河是開封府的生命河。

    汴京城內的官民,一切生活所需,全都仰仗汴河漕運供給。

    若經常發生群毆事件,那將威脅整個汴京城的穩定。

    就在包拯思索此事的背後有沒有陰謀之時,入內都知、提舉皇城司張茂則來到了開封府府衙。

    開封府發生如此惡性鬥毆事件,官家自然要過問。

    當即。

    包拯便將此事發生的經過以及接下來將會採取的處理方式告知了張茂則。

    「張都知,南工北工群毆,反映出的乃是汴河商貿存在的缺陷,這與開封府市易司的管理有一定關係,本官稍後將會與三司共同處理此事,一定儘快給官家一個交待,保障汴河太平!」

    張茂則微微拱手。

    「包學士做事,官家自然是放心的,我將如實稟報官家,待此事有所結果,煩勞包學士速速匯稟官家,汴河有失,便是汴京有失啊!」

    包拯點了點頭。

    凡是涉及汴河商貿之事,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

    近黃昏。

    三司使王堯臣、監察御史蘇良、三司鹽鐵推官王安石三人,出現在開封府府衙內。

    開封府市易司,乃是變法司新設之衙門,提倡官員監管,以商管商。

    王堯臣統管一切。

    蘇良和王安石目前正是開封府市易司的監管者和直接管理者。

    三人聽完包拯講述完今日汴河南工北工群毆案的情況後,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蘇良看向王安石。

    「介甫,為何今年汴河上多了那麼多南工?南工並不廉價,且不如北工有力氣,這些商人為何用南工而不用北工呢?」

    王安石無奈一笑。

    「各個州府都要創政績,本地商人帶動本地貧民致富,當地州衙是有獎賞的。另外,因市易司成立後,叫停了諸多南商『低買高賣,哄抬物價』的老做法,使得他們利潤降低,故而招工招的也少了一些。」

    蘇良微微皺眉。

    「若要徹底解決此隱患,就必須解決汴河上北工們的生計,沒了生計,他們還會如今日這般與人拼命的,而我們若次次都將他們抓到牢獄重懲,對汴河商貿而言,乃是重大的損失,非正確之計。」

    「並且,這些汴河上的勞力,完全靠河運生活,經驗豐富,一家老小都住在汴河兩畔,為他們尋生計,自然也是尋河上的生計,莫非汴河上的勞力已過剩了?」

    聽到此話,王堯臣搖了搖頭。

    「過剩?不會,絕對不會!老夫昨日才翻閱過汴河上的商貿交易資料,去年比前兩年翻了五倍,今年更盛,勞力絕對是或缺的。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南工的不正當湧入。」

    「在汴河之上使用南工是不划算的。一名商人為了地方州衙的獎勵而犧牲自身利益,不合理。另外他們利潤降低後,使用南工,乃是更耗錢的做法,只要腦子不壞,他就應該招北工而非從南方帶南工,出現如此情況,一定另有原因。」

    「老夫懷疑,是有商人抱團使壞,故意使得北工、南工對立!以此造成汴河動亂,然後讓我們放利於商!」

    聽到「放利於商」四字之後,蘇良和王安石都是眉頭一皺。

    此種可能性極大。

    當下,河上的大商人確實不如往昔賺錢了。

    因各地市易司的成立,規範化了各類商品的價格,投機倒把、高價坑騙的商貿形式已行不通。

    若真是有商人鼓動南工北工搶活互毆,那顯然是在向朝廷示威,讓朝廷明白,若想維穩汴河商貿,就必須放利給他們。

    或降低商稅,或讓他們提高商品利潤。

    他們才會讓北工們有工可做。

    王安石道:「若想知此事的幕後是否有商人搗鬼,讓國舅爺來一趟,去試探試探那些商人,便能知曉了。」

    雖然曹國舅現在的商貿重心放在了南境和西北,但汴河上的商貿,依然繞不過他。

    一旁,包拯捋須道:「老夫已命人去請國舅爺了,應該很快就能過來。」

    包拯如此做,顯然也是覺得有商人在搞鬼,不然百姓即使搶工,也不可能發生如此嚴重的毆打事故。

    這時。

    三司使王堯臣道:「如果此事為真,我們該如何處理?」

    王安石氣憤地說道:「黑心商人,破壞變法,破壞汴河河運商貿,必須重懲,以儆效尤!」

    包拯微微搖頭。

    「使用南工或北工是商人的自由,朝廷不能強制他們,並且此次鬥毆,都是些沒有東家的散工,我們即使知曉是一些商人暗中搗鬼,但他們並沒有直接參與,無法定刑。若強制懲罰,易亂了商貿之秩序,這與新法背道而馳,不可為。」

    王堯臣認可地點了點頭。

    簡單來說,此事若真有大商人指使,也不過是為利而行,他們沒有義務保障北工們的生計。

    他們這種做法的性質是:丟了良心,沒了道德,但並不違法令。

    他們在賭。


    賭朝廷為了汴河河運商貿穩定,會向他們妥協,他們的利潤提高後,有了肉吃,河工們才能喝上肉湯。

    片刻後。

    曹國舅曹佾來到了府衙。

    包拯向其講述了今日汴河鬥毆的詳細情況。????「定是有大商人在幕後指使!一些商人一心逐利,對當下市易司的監管有所不滿,給我一日時間,我定然能找出幕後黑手!」曹佾甚是氣憤地說道。

    隨後,眾人便散去了。

    待確定此事的性質後,再商議解決之道。

    翌日一大早。

    汴京城的民間小報便刊載了昨日汴河碼頭南工北工群毆之事。

    有人分析原因,稱:自市易司成立後,汴河上的錢都被朝廷掙去了。商人利潤降低,故而商人使用南工,放棄北工,甚至降低規模。

    朝廷若不提高商人的利潤,那汴河將因用工問題,紛爭不斷。

    最後,有可能會使得汴河成為一條官河。

    這顯然是從商人的角度分析問題。

    河上商人的利潤確實降了,但依然有利可圖。

    一些商人們習慣了曾經的巨利買賣,而今只是有損了他們的一點利益,他們就不願意了。

    此等歪風,自然不能漲。

    午後。

    王堯臣、蘇良、王安石、曹國舅曹佾再次聚在了開封府。

    「我已查明,用南工不用北工,降低商貿規模,正是一群商人暗中策劃的,其中為首的有六名大商人。」

    「分別是泉州港船商杜五、絲綢商薛榮、開封糧商錢大佑,珠寶商梁濟成,絲綢商、香料商朱有興。」

    聽到這六個名字,王安石不由得面色鐵青。

    「這這錢大佑、朱有興還是汴河河商行會的會長與副會長,這二人在我面前不只一次宣講為了朝廷變法大計,願意犧牲自我利益,沒想到竟是兩個笑面虎,太可恨了!」

    蘇良也沒想到是這六個大商人,他們都與這六名大商人打過交道。

    當下,這六人在汴河之上的話語權極高。

    若他們帶頭,那估計下面至少有上百名商人都會以「不用北工、降低規模」來要挾朝廷。

    利益,將他們捆綁在一起。

    曹佾又道:「這六人都甚是狡猾,且對大宋法令研究極深,他們敢這樣做,一方面是覺得汴河商貿離不開他們,另一方面是朝廷還無法治他們的罪!」

    「無法治罪?那我們就以商治商,再培養一批商人擠掉他們的生意,讓他們知曉,逆全宋變法而行是什麼下場!」王安石說道。

    王堯臣搖了搖頭。

    「不行。汴河商貿甚是重要,而今又處於變法的關鍵時期,不能搞內訌。當下,汴河還不能離開這六名大商人!」

    「那就隨他們的意,為他們提高利潤?他們一旦嘗到了甜頭,以後一定會變本加厲!」王安石憤怒地說道。

    包拯也皺起眉頭。

    這六名大商人就是仗着朝廷會依律法而行,不會用特權對付他們,而他們自認是在為整個汴河上的商人謀利益,汴河又離不開他們,才敢如此放肆。

    蘇良想了想道:「此事不能用朝廷的法令去約束他們,只能與他們商談,此事交給我吧!景休兄,幫我約一下他們,今晚樊樓,我做東請他們六人吃飯。」

    隨即,蘇良又看向包拯等人。

    「諸位,此事就先交給我吧,對這群人而言,家國情懷無用,只能分析利弊。我若無法令他們服軟,咱們再來硬的,無論何時,任何人都不能阻攔變法!」

    眾人都認可地點了點頭。

    很快,六名大商人都收到了蘇良樊樓請客的消息。

    他們自然不敢拒絕。

    他們心中明白蘇良為什麼請客。

    但絲毫不懼。

    他們認為蘇良選擇私下聊,一定是去服軟的,他們也都準備好了說辭。

    入夜。

    樊樓二樓包間內。

    泉州港船商杜五、絲綢商薛榮、開封糧商錢大佑,珠寶商梁濟成,絲綢商、香料商朱有興六人早早地就來到了包間,還特意準備了茶葉、酒水和點心。

    他們都是聰明人,不蠻幹,也不會在官員面前托大。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掙錢。

    稍傾。

    蘇良與曹國舅來到了包間內。

    六名商人齊齊站起,皆面帶笑容,客套地朝着二人拱手。

    「蘇御史,國舅爺,能與你們同桌吃飯,已是我們的榮幸,哪能讓你們破費,今晚的酒菜,必須我來請!」

    「我來!我來!我在樊樓里存有餘錢,直接扣除就行,今日有幸能見到蘇御史和國舅爺,已是我的大福氣了!」

    「沒想到竟能與二位一起吃飯,我家內人若知我今晚與國舅爺、蘇御史同桌,那定會高興壞了!」

    這六人,嘴上就像抹蜜一般,厚着臉皮,使勁誇讚着蘇良與曹佾。

    蘇良與曹佾也是面帶笑容地應和着。

    不知道的還以為雙方是許久不見的摯友呢!

    寒暄過後,眾人分別落座。

    蘇良端起酒杯,率先開言。

    「諸位,在吃飯之前,我先敬諸位一杯酒,諸位在汴河上經營商貿多年,對開封府的貢獻甚大,開封府的百姓要感謝你們,朝廷也要感謝你們」

    說罷,蘇良端起酒杯。

    六名商人都連忙起身,端起酒杯。

    蘇良敬酒,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依照蘇良當下的地位,即使服軟妥協,與他們重新商定讓利之策,也無須如此放低姿態。

    這讓六人甚是激動,腰杆全都硬了起來。

    一旁,曹佾也對蘇良敬酒,一臉欽佩。

    若是王安石在這裏,沒準兒已經擼起袖子大罵或掀桌子了。

    蘇良敬完酒後,話語緩緩入了正題。

    「當下,朝廷新設市易司,由商人管理,官員監督,目的是為規範商貿,使得我朝之商貿更有秩序,未來,汴河將不會是全宋商貿的中心,大宋西北、北境、南境和海上貿易都會更加繁榮」

    蘇良說這番話,是希望這些人能知曉進退,主動承認錯誤。

    但是,蘇良一說完,六人紛紛開始哭窮起來。

    「蘇御史,國舅爺,我們也是不容易啊!這兩年,為了全宋變法,我們犧牲甚大,遠遠不如前幾年賺錢,甚至連前幾年的一半都沒有。」

    「為了全宋變法,我們願意犧牲自身的利益,但恐怕就顧不上太多人了!」

    「對,生意難做啊!我們也想讓河工們都過上更好的日子,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這番話,顯然有威脅之意。

    他們說完,曹國舅的臉色已經陰沉下來,前者不知好歹,完全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良仍舊保持微笑,慢慢將事情挑明。

    「諸位,本官今日來此的用意,你們應該非常清楚。」

    「請諸位放心,朝廷不會以強權逼迫大家,更不會羅織罪名放在你們身上,此乃一損俱損之做法,對變法不利,朝廷不屑於用。在此,我向諸位分析一下利弊!」

    「商人做生意,無外乎為了兩點,名與利。」

    「你們可知,你們此番行為,即將錯失一次青史留名的機會。商貿變革乃是全宋變法中甚為重要的一環,有人選擇成為這一環內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有人則選擇成為這一環中的一道裂口、缺陷,後者顯然是要被後世之人唾棄的。」

    「當然,你們可能不在乎名,不在乎家族的名聲,不在乎後輩要不要參加科舉,咱們再談一談利。」

    「當下,你們覺得汴河是塊金疙瘩,朝廷變法動了你們的利益,你們此番行為是為了汴河上所有商人着想。但你們可知,朝廷變法的目的是為了發掘更多的金疙瘩,比如西北和海上貿易,其未來前景絕對是比汴河要高的。今年你們逆朝廷而行,會讓你們因汴河這塊金疙瘩而失去整座金山」

    「再說一說你們的未來!未來,或許就在五年後,你們註定是沒有什麼前途的,你們可以控制汴河的商貿形態,卻改變不了其他地方的商貿形態,朝廷不會因你們少數人的利益而毀掉絕大多數人的利益,你們將會被全宋變法形態下的商貿邏輯徹底淘汰!」

    蘇良的語氣逐漸變得鋒利起來。

    「於名,你們得到的奸商之名;於利,你們也會一無所得,因為你們所認可的商貿形式,註定會被淘汰,汴河不是你們的,而是全宋百姓的,如今你們勢大,五年以後呢?」

    「此外,朝廷會一直盯着你們,我也會一直盯着你們,你們最好祈禱自己永遠不會犯錯,不然」

    蘇良欲言又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擺在你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越走越窄越坎坷,一條越走越遠越平坦,你們自己選擇吧!」

    說罷,蘇良與曹國舅便離開了包間。

    這一刻,六名商人的的後背濕透,額頭上滿是汗珠。

    蘇良的話語全是笑着講的,但他們卻感受到了近乎窒息的壓迫感。

    蘇良在告訴他們,他們以如此方式向朝廷奪利,註定會臭名遠揚,註定會成為汴河上的一隻害蟲,註定會毀掉他們的家族後代,也會失去所有的財產。

    商人們大多沒有太濃厚的家國情懷。

    但他們卻知曉利弊,他們被蘇良這番半勸解半威脅的話語嚇住了。

    更關鍵的是,他們清楚,蘇良能夠代表朝廷的態度。

    朝廷當下為了汴河商貿的穩固不會朝他們發難,但日後算總賬之時,他們必將遭殃。

    三日後,南工南歸,汴河上的北工們正常開工,汴河商貿逐漸恢復了往昔的生機。

    汴河碼頭上也多了一隊巡邏的差役,包拯是決不允許同樣的事情在同一個地方發生兩次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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