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1章:蘇良外巡!民間鄉里的「賣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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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入夜。
汴京城西的一座宅院內。
蘇良、何郯、周元、趙抃、韓絳、呂誨、王安石、司馬光八名奉旨外巡的官員,聚在一起。
今晚,官家請客送行。
八人此次出京,乃是秘密進行。
除了趙禎、文彥博和富弼外,朝堂百官只知他們出差,卻不知他們去哪裏,以及要做什麼。
明日,便是八人出發之日。
趙禎命人尋了一處宅院,備上酒宴,為八人餞行。
稍傾。
此刻。
周元和趙抃這兩個「不喝酒寡言,喝完酒話嘮」的台諫官,摟着蘇良的脖子,講起了從慶曆新政時,台諫官們所做的事情。
眾人落座之後,趙禎笑着說道:「眾卿,依照慣常之規,咱們先議事,再喝酒。」
蘇良便做好了統籌安排。
官員們也都開始表態,說了半個時辰後,才開始吃喝說笑起來。
官家此舉,是對全宋變法的一次全面檢查,若無問題,大宋就要邁着步子朝外走了。
他們將偽裝成一支商隊前行,駕上七八輛馬車,帶上十餘名護衛,到了目的地將馬車上的商貨一賣,護衛士兵們還能賺個外快。
翌日。
「其一,有惡必除,有罪必糾。無論官員貴戚還是名士商賈,但凡有違法者,有逆全宋變法而行者,必須一查到底,嚴懲不貸。若無法解決,可直接向朕匯報。」
「其二,傾聽民聲,探查民意,尋當下變法之策中的缺漏,完善變法策略,百姓安則天下安,一切必須以百姓利益為先。」
官員們紛紛挺直身子,看向趙禎。
早在三日前。
趙禎笑着道:「此非禁中,又非私宴,無須多禮。」
至於其他護衛。
趙禎、文彥博、富弼三人離開後。
最後到了子時。
則是隱藏在附近,或打探情報,或傳遞信息。
王安石和司馬光將二人強行拖上馬車,此次晚宴才算結束。
他的護衛事宜依舊是由杜雷和孫勝這兩名龍羽軍教官負責。
日上三竿,蘇良才收拾完畢。
官家派遣的三百名護衛也都是曾保護過蘇良南下的老熟人。
隨即。
在與家人告別後,方才出了門。
蘇良等人皆明白趙禎的心意。
王安石已從被綁案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蘇良瞌睡的都已經睜不開眼了,二人還是摟着他的脖子不放。
滔滔不絕。
而蘇良此次前往的區域為:京東東路。
明日何時出發,全憑蘇良等人自定。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眾卿定要懂得保護自己,州府村鎮比不上汴京城,會有各種意外兇險。你們切記,任何時候,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無論遇到任何麻煩,都有朕為你們撐腰。朕選你們,就是將你們當作了朕的眼睛,朕的臂膀,遇事絕不可犯險而為。」
唾沫星子足足給蘇良洗了好幾次臉。
這些規則流程,蘇良的護衛們早已是輕車熟路,蘇良根本無須再交待。
在蘇良的一番勸導下,王安石已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仕途規劃:先匡扶大宋,再成為聖人。
蘇良等人又趁着酒意暢聊了大半個時辰。
王安石和司馬光一如常態,滴酒不沾,抱着個茶壺尋眾人碰杯。
故而,今晚完全可以不醉不歸。
趙禎緩緩道:「眾卿此次外巡,朕強調三點。」
身穿便服的趙禎、文彥博、富弼來到了院中,蘇良八人齊齊拱手。
大宋朝接下來能不能有大動作,就全看這次八人的巡查了。
此次。
蘇良的發跡之地在齊州,全宋變法的起點在齊州,齊州更是因三年變法,變成了當下的濟南府。
故而,蘇良想轉身回頭看一看。
看一看這片執行變法之策最徹底的地方,還有何缺漏之處。
在選擇巡查區域時。
王安石和司馬光也都不約而同選擇了京東東路。
但直接被文彥博否決了。
理由是二人在那裏熟人太多,不適宜暗中巡查。
而蘇良就合適多了。
當然,也有蘇良臉面確實比二人大的緣故。
三日後。
一行商隊行駛在寬敞的官道上。
蘇良斜靠在馬車中,手中握着一冊話本,面前小桌上還放着兩碟點心,儼然如旅行一般,甚是愜意。
二月初春,雖還有些寒。
但樹木綻青、花草破土,城外的風景甚好。
近午時。
眾人來到一處驛站,便停歇了下來。
蘇良與杜雷、孫勝同坐一桌。
桌子上。
四盤小菜,兩葷兩素,一大碗菜湯,外加一筐饅頭。
蘇良吃飯,喜鮮、喜奇、喜野味野菜,杜雷和孫勝皆知,故而每次吃的都是地方特色菜。
蘇良對隨行之人也向來厚待。
若驛館餐食不好,蘇良便自掏腰包買魚買肉。跟隨蘇良出行的護衛,在吃飯上從來都沒委屈過。
這時。
蘇良突然道:「出發三日了,我還不知咱們的馬車上都裝的是什麼貨呢?」
杜雷興奮地說道:「頭兒,皆是綿與絹,汴京城上好的綿與絹,我親自去挑的,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什麼?綿與絹?」蘇良皺起眉頭。
杜雷面帶疑惑。
「不對嗎?您不是說商品儘量高檔一些,顯得咱是一個有文化的商隊嗎?」
蘇良頓時笑了。
他看向孫勝,發現孫勝也是一臉茫然。
「二位,咱們要去何處?」蘇良問道。
「京東東路,濟南府。」二人異口同聲道。
「從汴京城買綿絹送濟南府去賣,你們覺得合適嗎?」
杜雷一愣,旋即道:「頭兒,你是覺得咱們不適合賣綿絹?」
蘇良搖了搖頭。
「你們兩個啊!沒有一點商業頭腦,若去做生意,非賠死不可。」
「你們可知,咱大宋北方地區,蠶桑絲織業最盛之地便是京東東路,汴京城的綿絹,八成以上都來自京東東路。咱們將這些綿絹拉到京東東路,伱們覺得有錢賺嗎?」
二人同時撓頭,他們根本就知曉這個信息。
蘇良笑着道:「我本意是讓兄弟們賺個外快,但沒想到拉的竟然是綿絹,這真要拉到濟南府,那絕對是賠錢買賣。距離濟南府越近,賠的越多。」
「罷了罷了,這兩日,你們找個商販,將其都處理了,然後拉一些書畫用具吧,筆墨紙硯之類的,應該還能賺些錢,等咱們離開京東東路時,再買綿絹。」
二人尷尬一笑,點了點頭。
二月初十。
蘇良的商隊滿載着數輛書畫用具,終於抵達了京東東路界。
當下的京東東路,共有一府七州。
分別是濟南府,青州、密州、沂州、登州、萊州、濰州、淄州。
濟南府取代青州成為京東東路新的路治之所後。
青州的商貿經濟也並未下降。
全宋變法之初,青州還是屬於第三等的望州,但現在已經是第二等的雄州。
濟南府便在京東東路的邊界。
蘇良當下的想法是:先在濟南府下轄的各縣鎮村落轉一轉,然後去青州,最後再去登州。
登州臨近渤海,被蘇良私下封為「東瀛島王」的曹護,大本營就在登州附近。
蘇良計劃着去看一看他,看他到底多久能成為東瀛島的王。
二月十一日。
蘇良一行來到了濟南府下轄的長清縣。
想要了解一座城。
最快速的方式就是了解這座城的商貿。
商貿興,集市發達,便意味着百姓有錢消費,日子好過。
北方的這個時令,非農忙時期,百姓大多都會找些事情做。
或做小生意。
或給一些大戶地主賣力氣。
或去縣城謀個差事。
蘇良帶着杜雷和孫勝,溜達在當地的草市上,見到喜歡之物,也會毫不猶豫買下來。
還有一波護衛,則是去探尋當地主官的官聲、變法執行的情況,以及鄉里百姓的反饋。
蘇良看似在吃喝玩樂。
實則他要將所見所聞,地方變法完成情況,撰寫成文。
每半個月都要向官家匯報一次情況。
這幾日。
蘇良在鄉下的心情甚是愉悅。
因為他看到當下百姓的生活與慶曆年間相比,已然有了質的提升。
曾經。
京東東路,剪徑者甚多。
一些商隊即使大白天走在官道上,也要聘請至少二十名漢子壓貨,不然根本不敢入京東東路。
京東東路百姓鬥毆鬧事的次數,也是北方各路之首。
曾經,陳執中在京東東路任安撫使時,便有百姓笑稱:即使陳執中在京東東路的郊外走夜路,都要花錢買平安。
這些事情,對京東東路的百姓名聲造成了惡劣影響。
而現在。
這樣的負面消息是越來越少,幾近滅絕。
鄉道的草市之上。
各類商品應有盡有,有七八十的老嫗編織竹籃,有滿頭白髮的老翁下棋閒聊,有許多婦人售賣親手製作的手工飾品
鄉間生活甚是純樸。
雖然生活水平與縣城仍有區別,但他們看到了公平,看到了希望。
日子有了盼頭。
百姓的心情自然就變好了,也就想着法去勤勞致富了。
至於各項變法措施。
濟南府(齊州)本就施行的早,而今的執行效果也令蘇良非常滿意。
二月二十四日。
午後。
蘇良一行來到了長清縣縣城。
得益於齊州成為了濟南府,長清縣的商貿也甚是發達。
縣城街道兩側,客棧、茶館、酒肆等場所甚多。
很多從西邊或南邊到來的商人,都會選擇在這裏住上一宿,然後再奔往濟南府。
蘇良決定在這裏住上兩三日,沉浸式體驗一番長清縣的改變,然後再朝東行。
隨即。
蘇良等人入住到了一處名為「月上人家」的客棧中。
他小憩片刻後。
便帶着杜雷和孫勝來到了大街上。
長清縣主街上。
售賣藥材、蓮藕、絲織品的店鋪甚多,品質大多都是上乘。
蘇良三人正走着。
忽然看到不遠處圍着一群人,不由得快步走了過去。
蘇良走近人群。
發現是一名年輕女子正在賣身葬父。
其女子一身麻衣,跪在地上。
看上去有十六七歲。
模樣也算得上清秀,不過可能因飲食不良,面色有些泛黃。
她的身前鋪設着一張白布,上面寫着一些基本信息。
其名為玉蓮,年方十六,欲借三十貫錢葬父,她為婢三年,作為償還。
所謂的賣身葬父。
其實只是個噱頭,本質上不是賣身,而是僱傭。
大宋禁止掠賣人口。
對女子而言,當妾要有婚約,當婢要有僱傭契約,不然都是不合法令的。
當下。
大宋甚是講究孝道,有厚葬之風。
江南地區的一些百姓甚至會:葬其親,至破產。
三十貫葬父,基本算是薄葬了。
一具普通的棺材外加壽衣,稍微體面一些,就要近二十貫錢了。
外加僱傭人力,吹吹打打,抬棺挖坑。
三十貫錢根本不禁花。
在民間,「賣身葬父」的事情並不少,蘇良也不打算摻和。
此女子為婢三年,不但能葬父,還能為自己尋一份有吃有喝的差事。
這對於一個無親無故且甚是貧困的十六歲女子而言,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了。
若她在為婢期間,能成長為一名廚藝精湛的廚娘或者精於針線活兒,待三年之期結束後,也就不愁吃喝了。
等攢夠彩禮,便能找個老實男人嫁了。
其實,這就是很多底層女性的一生。
先做富人婢,後做窮人妻。
蘇良若出面給她三十貫錢,反而會讓當下的她失去生計,下半輩子沒準兒會過得更糟。
不過。
這種「賣身葬父」也要看機遇和運氣。
只有碰到某個富人家缺使喚丫頭,同時又能拿出三十貫閒錢,才能幫助她。
若無人相幫,此女子還可找當地官府。
不過,官府安葬乃是最低等的安葬方式。
當地官府會將其父親安葬,不過採取的是流民或無人認領的屍體的安葬方式,較為粗糙。
甚至是多名屍體擠在一個大坑裏。
一般有兒女的。
即使砸鍋賣鐵,也不會讓父母享受此等最低等的待遇。
就在蘇良準備離開時,一旁傳來一道粗獷的聲音。
「丫頭,爺給你三十貫,不過你必須做婢六年,如何?」說話者,乃是一個一臉橫肉的中年胖子。
玉蓮抬起頭,噙着淚花,道:「這位大官人,六年六年太長了吧!」
三十貫。
買下一個丫鬟三年的使用權,其實已經算是撿漏了。
在長清縣,一名十六歲以上的女性。
即使去做洗衣、採桑、針線、打雜類事務,一日的價格至少也是五十文。
一個月就是一貫五百文,一年就是十八貫,三年就是五十四貫,六年就是一百零八貫。
花三十貫錢換來一百零八貫的回報,實乃黑心腸。
並且,六年的時間。
不但會影響其正常的成親生子,還會增大被欺辱、毆打,甚至失身的概率。
這屬於赤裸裸的剝削了。
頓時,有圍觀者看不慣了。
「你也太欺負人了吧!三十貫便想僱傭一個丫鬟六年!」
「朱有胥,街面上誰人不知你朱扒皮的外號,在你家當工,哪個沒有被剝削過,有時幹了一個月,還要倒給你錢呢!」
「丫頭,千萬不答應他,此人心壞着呢!有人在他家做短工,幹了三日,說好的三百文,他稱弄壞了他家的農具,睡壞了他家的床,連大門口門檻的磨損都能栽贓到你頭上,最後算了一圈後,你還要給他一百文。」
「丫頭,你若答應他,他摧殘你六年後,一定會想法讓你欠他的錢,沒準兒就將你賣到半掩門(暗娼)裏面了!」
朱有胥大肚子一挺。
「你們要覺得不公平,你們出錢替他葬父啊!老子幫她完成孝道還有錯了?」
朱有胥看向玉蓮,道:「小丫鬟,你這種情況,別人都覺得晦氣,你覺得會有幾個買主?」
「天氣可是越來越熱,你是想讓把你爹的屍體放臭,還是要讓官府將他葬在亂墳崗保不齊就被野狗拖出來,還是跟我走?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玉蓮雙眼噙淚。
在她眼裏,孝道比天大。
「大官人,我」
就在她即將答應之時,一旁又傳來一道聲音。
「三十貫,我出了!」
一名身穿月白色長衫,面色甚是白皙,年約三十歲的男子走了出來。
「丫頭,跟我走吧,我叫許重德,是濟南府的絲綢商,當下正急招女工,我借你三十貫,然後你去我的作坊中打工,你立下一個借據,然後再與我簽訂一個勞工契約,以工還錢,我保證日錢不少於百文,待還完了錢,可去可留,如何?」
周邊圍觀者的眼睛都亮了。
日錢百文。
不到一年就能將三十貫還完了。
這樣的契約,還保證了玉蓮的自由和尊嚴,甚好。
玉蓮重重點頭,抽泣着道:「多謝大官人!多謝大官人!」
這時。
一旁的朱有胥不滿了。
「小子,你一個外地漢,是來找茬的嗎?你在長清縣也不打聽打聽我朱」
朱有胥一番囂張的話語還未說完,蘇良便讓杜雷和孫勝走了過去。
此二人,一人一側,瞪眼看向朱有胥。
朱有胥瞬間慫了。
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目光,豈是他能對視的。
「我我錯了錯了!」說罷,朱有胥便狼狽地跑了。
隨即,杜雷和孫勝又回到了蘇良的身後。
絲綢商許重德一眼便看出,此二人乃是後面蘇良的護衛,當即朝着蘇良拱手,表示感謝。
蘇良笑着朝其點了點頭。
許重德將玉蓮扶起身來,笑着道:「諸位父老鄉親,此時正值農閒,我需大量招聘女工。」
「但凡十六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女性都可前往街頭處的『月上人家』客棧尋我,主要是採桑、針線、紡織類事務,務工地點在濟南府,日錢不低於一百文,多勞多得,大家幫我宣傳宣傳,人數越多越好。」
對一名底層女子而言,日錢一百文,已經算不少了。
這種差事,完全是可遇而不可求。
「許大官人,一定幫你宣傳,一定幫你宣傳!」圍觀者中的熱心腸笑着說道。
蘇良笑容燦爛,喃喃道:「世上還是好人多啊,這就是盛世!」
隨即,蘇良三人便離開了。
而此刻。
絲綢商許重德望向蘇良的背影,心中道:氣質不凡,絕非鄉下之人。一身衣靴,不會低於十貫,腰間玉佩,更是價值不菲,兩名護衛應該是退伍士兵,此人非富即貴,應該是一條大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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