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我們師兄妹都是被你連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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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正午。
楊府內宅。
金智照已經下榻走動,甚至緩緩擺開架勢,以丹元勁搬運氣血。
這是戶部侍郎家旳補品秘藥之效。
楊執柔顯然是不希望兩人留下,在發現金智照是真的受傷嚴重後,傷藥補品管夠,有些藥膏更是不傳之秘,外面有錢也買不到,就恨不得她傷好後趕緊離開。
金智照不客氣,專門挑好的用,這幾日來,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血色,療傷心得更是愈發純熟。
她運功完畢,回到屋內,對着同樣在默默修煉唯識勁的楊再威道:「師兄,按照這個進度,十日之後,我的行動就可無礙,到時候就離開洛陽!」
楊再威露出關切:「你此次受傷太重,若不想留下隱患,調養的時間還是要長些。」
金智照嘆了口氣:「想要傷勢痊癒,非得數月不可,肯定是等不及的,這位楊侍郎的情形似乎真有些不妙,恐怕百騎的事情還是暴露了……」
楊再威點頭:「也對,我們不能反過來被他給連累了。」
金智照眼珠轉了轉,突然問道:「師兄,楊府給我的秘藥,和師父當時所用的那種,是不是很相似?」
楊再威有些不明所以,回答道:「是的,那就是配合勁法秘傳使用的秘藥,師父給你用的,是專門配合修煉百勝勁的。」
金智照露出羨慕:「如此說來,大唐各家都有秘傳?」
楊再威道:「是各地傳承悠久的高門大族,才有秘傳,比如隴西李氏,就有弓弦勁秘傳,而我弘農楊氏,則有魚腸勁秘傳。」
「這門勁法偏向於刺殺之道,族內都不屑於練,他們早把祖輩沙場拼殺的勁給丟掉了,到了我手裏,正好與唯識勁結合,也不知是不是命數使然……」
「不過這魚腸勁秘傳,也是師父傳給我的,而非族內所傳,所以我以後用此勁殺光上谷房的族人時,也不算忘恩負義!」
金智照露出由衷的欽佩之色:「師父真是博古通今,精通天下勁法,連各大世族的不傳之秘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各家的秘藥他也會製作嗎?」
楊再威搖頭:「這就不知了,反正百勝勁和唯識勁的秘藥,師父肯定會,給我們打基礎時都用過。」
「當然,也不是必須不可,秘藥是降低修煉難度,加快修煉速度的,那個李元芳練唯識勁時就沒用秘藥,我看得真真切切,短短數月時間,還真被他練成了,這人的天賦實在可怕!」
相比起楊再威的唏噓,金智照此時連李元芳都顧不上關心了,低聲道:「師兄,那楊氏秘藥的配方……」
楊再威不解:「你準備自己配藥?你別看這藥膏療傷效果不錯,但價值極其高昂,次次都這樣拿來使用,弘農楊氏都受不住的。」
金智照道:「我不是拿來自己用,新羅醫術落後,也就強於連草藥都不會採集的倭國,我十分仰慕大唐的醫道,這等秘藥配方若能帶回國內……」
楊再威沒等她說完,就變了臉色,斷然回絕:「別的都能依你,此事休要再提,這是楊氏代代相傳的秘藥,我絕不能把藥方傳給異國!」
金智照露出尷尬之色:「是我唐突了,師兄莫生氣。」
楊再威沉默下去,閉上眼睛,繼續練功。
金智照則取出一盒藥膏,在身上輕輕塗抹,感受着那由體表向內臟擴散的熱意,想到那個金良圖,露出嘆息。
大唐和新羅的差距真的太大了,想要在這個龐然大物的臥榻之側生存,她這個新羅公主光是想一想,都感到絕望。
唯有儘可能學習唐人的一切,昔日倭國就是這般發展起來的,汲取百濟的文化,最後壯大成比百濟還要強大的國家,新羅自然也有機會。
前提是大唐能亂一亂,戰事多多失利的話……
「什麼聲音?」
然而就在這時,楊再威眼睛猛然睜開,側耳傾聽。
逃亡期間,他的耳識一直聆聽四周,絕不讓敵人靠近身邊。
同時也傾聽外面的動靜,事有不對,立刻應變。
內宅處於府邸深處,此時他就聽到後院傳來動靜,有下人的驚呼聲傳來,很快前院方向也傳來響聲,似乎是健仆的吼叫。
楊再威勃然變色:「不好!金三光的宅院被搜查時,就是這動靜,肯定又是內衛和禁軍衝進來了!」
金智照沒有那麼好的五感,卻有分析的能力:「楊執柔的府邸遠比金三光的宅院要大,動靜類似的話,這說明這次包圍比起那次更嚴重,我們快走!」
楊再威二話不說,背起金智照就往外沖。
然後兩人被正午的太陽晃了下眼。
太陽當空照,天氣真的好,師兄妹對視,臉上血色褪盡。
這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怎麼出去?
……
楊府之外。
內衛、金吾衛、府兵、武侯乃至不良人,將府邸團團圍住,強弓勁弩,天羅地網。
甚至連四周的水路都備好了人,就是防止之前弓嗣明從密道私放弓嗣業的情況再度發生。
洛陽不比長安,從密道逃走的話,必然是選擇水路,因此各方船隻早早把守,圍得個水泄不通。
李彥立於中央,手持詔書。
身旁是三位紫袍大員。
一位是洛州刺史鄭仁通,洛陽最高行政長官;
一位是左金吾衛大將軍裴居道,南衙十六衛排名前列的禁軍統領;
最後一位則是太子詹事楊嘉本,出身於弘農楊氏上谷房,與楊執柔同族不同房,但平日裏關係很密切。
此前豆盧欽望之所以拜訪楊執柔,希望他挑撥東宮群臣和李彥的關係,也是因為這位太子詹事的存在。
畢竟再是養老職業,太子詹事都類比為三省的尚書令,這位如果一帶頭,下面肯定有雲從者。
結果現在他們沒動,李彥直接請了太子監國詔書,然後前來圍府,楊嘉本自然大怒。
這位白須老者臉色鐵青,冷冷的道:「李元芳,單憑一封來路不明的,就大動干戈,圍住朝廷戶部侍郎的府邸,太子殿下信你,你豈能這般辜負?」
楊嘉本一大把年紀,行將就木,李彥即便拿着詔書,也不會跟其硬頂,否則人過去了,不僅吃不了席,怕是要賴到自己身上。
他十分禮貌的道:「楊公見諒,此舉也是被逼無奈,實在是那賊人先要火燒北市碼頭的運糧船隻,又疑似新羅國公主,涉及到邦交大事,干係重大,如今線索指向楊府,不得不查。」
楊嘉本直接呵斥:「什麼線索,都是些牽強附會之說,楊太初出身海內名宗,乃是堂堂戶部侍郎,豈會窩藏異國賊子?」
「李元芳,你尚未及冠,行事孟浪,既不穩妥,也欠考量!你也不想想,那舉報之人又是如何知曉這等事情的?你們應該先將此人抓住,嚴加審訊,確定不是污衊後,再來楊府分說!」
「你們現在這般圍住楊府,若是沒抓到人,就是污了楊侍郎的名聲,讓他以後如何面對同僚?就算抓到了人,難道就沒有賊人陷害的可能嗎?豈有此理,真是氣死老夫了……咳咳咳!」
李彥見這老傢伙倚老賣老,唾沫星子飛濺,一大番話說得飛快,結果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身體晃了晃就要往自己這邊倒,趕忙一個閃身,掠到楊府門前,拱手道:「請楊公稍候,我也入內一探,若是楊侍郎真的冤枉,我一定為他洗刷冤情!」
楊嘉本大怒,往前走了幾步:「你別走!你別走!!」
人已經沒了影子,而鄭仁通和裴居道一左一右扶住這位罵起人來精神十足,此時走路卻顫顫巍巍的太子詹事,連連勸說:「楊公!楊公!莫要激動,莫要激動!」
楊嘉本被一左一右兩個實權完全不遜於自己的紫袍大員扶住,只得淚流滿面,嗚嗚哭出聲來:「鄭公!裴將軍!你們說說,楊侍郎是老夫本家啊,與這李元芳一向無冤無仇,怎會碰上這等惡事啊!!」
眼見這位老淚縱橫,兩人也連聲安慰,但楊嘉本怎麼都不依,他們也很快沒了耐心。
且不說李彥舉薦他管理漕運的情分,就算是毫無關聯,裴居道都會仗義執言,冷冷的道:「李機宜雖然年紀輕輕,但有神探之名,辦事一向穩妥,之前東宮中太子殿下也是問明了情況,深思熟慮後才下了詔書,楊侍郎若有冤屈,絕對會還以清白,楊公還是不要干涉了!」
鄭仁通所處的山東士族,則一向與關內三大族不太對付,尤其是李敬玄死後,此時更是溫和的擠兌:「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難道楊公不認為楊侍郎是清白的?」
楊嘉本知道連爭取時間的可能性都沒有了,老邁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看向府內那繁花似錦的前院,緩緩閉上了眼睛。
「太初,你一定要是清白的啊!」
……
「讓你們早早離去,你們偏偏不願,這下可好,我明明一身清白,都被你們連累了!!」
楊執柔沖入內宅,看着還待在裏面的師兄妹,大怒呵斥。
與此同時,楊再威也怒道:「楊執柔,你又怎能肯定,我們兄妹不是被你給連累?」
雙方大眼瞪小眼,氣氛僵持。
其實楊再威心裏有點虛,畢竟之前兩次他們走到哪裏,倒霉到哪裏,說不定這回也是一樣,但這個時候氣勢不能弱。
楊執柔心中同樣有點虛,他真的不清楚,到底外面的那群人是衝着自己,還是衝着這兩位來的,降低了聲音道:「事到如今,你們是絕對不能被發現的,否則小事也變成大事,有什麼辦法,趕緊跑吧!」
楊再威道:「若是夜間倒是無妨,我即便帶着師妹,也有機會突圍出去,但白天逃不過弓弩,你府上沒有密道嗎?」
楊執柔搖頭:「有密道也不成了,我剛剛派僕從去看了,外面的水路已經被堵死。」
正在這時,金智照卻提議:「師兄,你一個人走吧,你有縮骨功,能夠穿過常人無法穿越的地方,獨自一人,是有脫身機會的。」
「而莪之前跟李元芳交手的時候,他沒有看到我的真容,不見得能認出我來……」
「楊侍郎,我就扮成貴府中的下人矇混過關,希望你能配合,這是我們渡過難關的最後機會!」
楊再威沒有遲疑,點了點頭:「好,師妹你多保重!」
楊執柔也不敢遲疑,長嘆一口氣:「行,那要委屈公主,當一當我府上的新羅婢了!」
第三百零八章 我們師兄妹都是被你連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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