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夢裡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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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做這樣的夢?
趙襄兒睜開了眼,她微抬左手,撩起右靨的一縷髮絲,輕捏着撩過唇瓣,薄而翹的嘴唇微張,將髮絲抿在唇間,她執着紅傘之劍緩緩支持起身軀,前方吹來的風刀壓着她的裙裳,她冰冷的臉頰泛着病態的白色,神色卻寒若玄霜。
先前,她夢見自己來到來到了一座道觀里,身後的建築和群山一同黑魆魆地起伏着,眼前則是月光如水的景,一輪冰影如若完美的圓,懸在天上,近在咫尺。
她順着心意從觀中走出。
她隱約覺得自己身後跟着人,竟卻沒有回首。
她看着月亮,抽出了劍,潛意識告訴她,這是飛升的日子,她因在夢中,意識混沌,並未生疑,便順從着心意,仗劍飛升而去,向着明月奔去,她看着月亮,隱約覺得月亮中有人在對自己說話,卻無法聽清。
接着,她就醒了。
真是簡單而詭異的夢呀……趙襄兒緊繃的心弦漸松,嘴唇翕動,青絲自緋唇間落回,露出了瓷白細小的齒,長睫輕顫間,少女眼眸漸睜。
應是試煉太過勞累,直接依劍便眠了。
她並未睡多久,立刻打起了精神。她盯着天空上焚燒的烈火和腳下刀劍般崢嶸的白骨,嘆息着拔出了劍,順着烈火間的白骨之路向前走去。
她身上的傷勢並未痊癒,血順着紅裙滴落,淌在地上,將滿地白骨點綴上了紅色。
這場試煉為期一個月。
她要在一個月里,殺光這個試煉場中所有的妖魔鬼怪,將它們重新斬入烈火之淵,焚成白骨,否則,這場試煉便只好以失敗告終。
傘劍上的血漸漸滴盡,露出了細劍光滑的表面。
前方,一片開闊火場的中央,宛若化石的巨蛋搖動着,隨着趙襄兒的到來,化石般的蛋掙開了裂紋,一隻生滿了骨刺,胸腔、翅膀,頭冠都燃燒着烈焰的白骨大鳥從中飛出,它的翅膀有一面是被斬斷的。
它一經翱騰而起,周圍的世界便開始震動,無數的火苗扭曲着向它飛去,白骨大鳥的斷翅之間,一隻粗壯的手臂生長了出來,飛來的火焰在它的掌間凝為了刀刃,它握住了刀,張開長喙,對着趙襄兒放聲嘶吼。
火場的四周,空間凝結為牆,唯有五道境界才可打破,趙襄兒踏入其間,便無路可退了。
她的手指翻飛着,纖細的劍似指尖跳躍的火蝴蝶。
她忘卻了方才離奇的夢,反手握住紅傘,猛地拋擲而出,旋轉着砸向大鳥,與此同時,她雙手握住了劍,身影一個箭步後猛燃躍起,斬天滅海的光華於劍刃綻放,趙襄兒清叱一聲,對着白骨巨鳥當頭劈下。
巨鳥揮刀而擋。它的翅膀捲動着烈火,張開的長喙利齒交錯,憤怒地對着來犯者發出撕破靈魂的尖嘯。
戰鬥的烈火如巨舟橫過長空。
……
……
寧長久與司命駐足在臨近山頂妖城的地方。那裏的牆壁上繪着『白骨像』,白骨像是以獸骨研磨,混着古神之血製作出的珍貴墨料,所繪之物千年不褪色。
「這只是商雀,當初商國出了暴君,民間妖禍頻發,此雀趁亂而起,以人為食物,後來逢老道士降妖,商雀被斬去一翅,從此商雀不知所蹤,後來它得一古神猿骨,以其臂接在自己身上。」司命看着白骨繪像上的鳥,介紹道。
「商雀……」寧長久輕輕點頭,目光掠過長長的山道畫像,畫像上儘是奇形怪狀的鳥類,它們的長相皆凶戾猙獰,看上去皆似為禍人間的妖鳥。
司命對於其中一些著名的鳥雀做了簡單的解讀。
兩端山道的盡頭,畫面斗轉,那些陰暗恐怖的鳥兒不見了,一邊的盡頭,是一隻翎羽極長,身披繁密甲冑,翅膀燃燒金火的大鵬鳥,另一邊的盡頭,則是一隻頭冠翠綠,織羽如霞的孔雀,孔雀屏風大開,屏間之羽皆為絕世之劍。
這兩隻鳥居高臨下地望着下方的妖雀,神色冷漠。
「這是金翅大鵬和孔雀明王。」司命淡淡說道:「傳說古往的妖雀,皆被金翅大鵬和孔雀明王吞噬,煉成妖訣,而這兩隻神鳥之間,又有過一場震驚世人的大戰,勝負未知,多年之後,金翅大鵬重新現世,孔雀明王卻始終不知所蹤。」
「金翅大鵬……」寧長久低聲重複了一遍,問道:「傳說中那隻以龍為食的吞天大鵬鳥?」
「嗯。」司命點頭道:「金翅大鵬很強大,據說它和孔雀明王,皆是當初得到了荒河龍雀涅槃為朱雀時遺落的荒河之力的鳥。」
「原來如此。」寧長久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三足金烏呢?金烏與之相比,強弱如何?」
「呵。」司命冷笑一聲,道:「這還需要我說麼?你自己拿出來,與那畫像上比比,高下不就立判了麼?」
寧長久道:「我問的是它……巔峰之時。」
「金烏巔峰之時固然厲害,要不然也不可能險些佔據太陽,雖然那並非真正的太陽。」司命目光幽幽,微笑道:「唉,輝煌都是過去之事了,好端端一隻神雀,到你手裏,怎就這般樣子了呢?還是說……與你天生相契合呢?」
寧長久眯起眼,同樣微笑着看着她,道:「契不契合,還是要神官大人說了才算啊。今夜要試試麼?」
司命的笑驟然斂去,她解下妖狐面具覆在臉上,岔開話題,冷冷道:「前面就是山門了,守點規矩,別總惹麻煩!」
兩人越過了大鵬和孔雀的白骨像,走到了獅駝山頂,獅駝山頂並無像樣的房屋,倒是山門洞府無數,那些洞府在山峰上擠着,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好似煤窩,洞窟中,時不時有披着獸皮的妖怪拿着兵器走進走出。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兩個拿着兵器的妖怪圍了上來,兵戟交錯,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寧長久道:「我來尋妖。」
「尋妖?尋什麼妖精?」那小妖看着黑袍女子臉上的面具,道:「這裏可沒有什麼狐妖!」
寧長久道:「我是來找你們大王的。」
「大王?」兩個拿着兵器的妖怪相視一下,哈哈大笑,道:「做夢!大王豈是你相見就能見到的?」
……
「大王,這……這位客人是來尋您的,小的勸阻不過,只好帶路過來了。」小妖精唯唯諾諾道。
一隻白色的象妖身材魁梧地坐在洞府之中,周圍堆滿了兵器,那些兵器不是刀劍斧鉞之類的,皆是沉重無比的鈍器。白象妖是紫庭境巔峰的大妖,它守着獅駝山多年,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來訪的客人了。
它打量了一下寧長久,隨後望向了那個黑袍女子,如臨大敵。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白象妖對小妖精甩了甩鼻子。
小妖精走後,白象妖起身望向他們,道:「兩位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啊?」
寧長久笑了笑,道:「我們是聖人的仰慕者,想了解一下聖人的事跡。」
白象妖的神色一下子和善了許多,道:「原來如此啊,我還當是來尋麻煩的,兩位道法高強,又仰慕聖人,便也算是我妖族之友了,只是今日時間倉促,也來不及設宴款待。」
「不必費心了。」寧長久笑容和善,道:「早就聽聞獅駝山白象大將軍法力通天,氣度威嚴,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啊。」
「謬讚了。」白象了引着他們坐下,看着帶着狐妖面具的女子,問道:「這位是……」
司命淡淡道:「我是他的主人。」
白象妖不疑,因為它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遠超過紫庭的氣息,這也是他這般禮遇這對不速之客的原因。
寧長久無奈地暫時接過這個奴僕的身份。
白象妖道:「聖人出世之時,我尚是一個小嘍囉,道法遠不如現在,實在有愧於妖王這個名號啊……」
說着,它回憶起了一些當年的往事,只是當年的白象尚未成精,是與古神一戰中的戰爭機器之一,在軍陣中橫衝直撞,打亂對方的排兵佈陣。它當年也算是身經百戰的巨象,闖出了赫赫威名,但距離能見到聖人本尊,層次還差了老遠,所以也只是旁敲側擊地說了一些故事。
寧長久靜靜聽着,白象說的內容他並不是很關心,只是笑着點頭附和了一下。他問有關聖人的問題,主要還是套個近乎,從而方便問一些他想知道的,萬妖城的隱秘,否則上來就仗着武力逼問,非但會顯得唐突,可能還會惹來禍端。
白象妖講完了他所知道的聖人之事,寧長久道了幾聲謝,接着隨口問道:「我看來時的山道上,兩面畫上的大鵬與孔雀栩栩如生,令人動容,不知是何意啊?」
白象妖想了想,解釋道:「金翅大鵬是我三弟,當初它最虛弱的時候,為我與青獅大哥所救的。不過三弟的道法遠在我與大哥之上。」
寧長久問:「那孔雀呢?」
白象妖道:「那頭孔雀是三弟的一生之敵,那一惡戰後,孔雀雖不見蹤影,但三弟對它卻有深深的惺惺相惜之情,不僅繪了白骨畫,還在山上做了孔雀像。」
「原來如此。」寧長久想了想,道:「多謝妖王解惑,哦,對了……」
寧長久說着,從袖間摸出了那支簽,遞給了白象妖,道:「方才我來的路上,在山下遇到了一隻算命的小猴子,求了支簽文,但因為眼窩子淺,看不明白,還望妖王能幫忙解惑。」
白象妖接過了那支細長的簽文,皺眉道:「這些神棍趕了一遭來一遭,怎麼也趕不完啊,這種東西大可不必當真。」
說着,它看着簽文上的兩行字,象鼻皺起。
「萬壽無疆求白鹿,長生不老問玉蟾?白鹿……萬壽無疆……」
白象妖忽然笑了起來,道:「這簽文倒是歪打正着了。」
「怎麼說?」寧長久立刻問。
白象妖道:「比丘峰倒是有一位白鹿妖,與我亦是老相識了,它整日念叨着要求個萬壽無疆,倒正應了這簽文啊。」
「比丘峰?」寧長久問道:「這位白鹿妖王,是怎麼求萬壽無疆的?」
白象妖道:「比丘峰下有一顆神木,那神木幾近枯死,但每隔數月依舊會結一顆聖果,據說湊齊一千一百一十個聖果,便可以得到長生之力了。兩位問這個是要做什麼?」
白象妖警惕了起來。
寧長久拱手笑道:「我們只是遊歷萬妖城罷了,想着哪日若此城遭劫,也能將這裏妖王的事跡記錄下來,整理成冊,傳播於世間。」
一旁的司命淡淡地和了一聲。
白象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很是投機,寧長久與它聊到一些妖鬼轉生之事時,問道:「我在外聽說此處有一位威名赫赫的鬼皇大妖,仰慕已久,不知住在哪座峰啊。」
白象妖疑惑道:「萬妖城哪來的鬼皇?」
……
兩人從獅駝山上下來,重新走過了山路。
「問了這麼久,也沒問過什麼結果。」司命聲音微怨。
寧長久道:「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唉,不管怎麼說,倒是知道了這白鹿的位置。」
「呵,你還真相信這簽文啊?」司命笑道:「這般病急亂投醫了?」
寧長久手指按着簽文,道:「我只是對於冥冥中的定數有些敬畏罷了。」
司命對此不置一詞,只是道:「按照堪輿圖上所繪,比丘峰距離此處尚有不短的距離,不必為了個破簽文直奔而去。」
「嗯,原先的路線微調就好,我們一座一座峰尋過去,自此處起,烏雞、車遲、朱紫、女兒然後便是比丘。」寧長久說道。
司命微笑道:「我看你主要是想去女兒山吧?」
寧長久同樣微笑:「先前司姑娘自稱主人的模樣,可真是威風啊。」
「你……你又想做什麼?」狐妖面具下,司命警惕的眼眸中透着懼意。
……
獅駝峰上,白象妖來到了牆壁的璧眼處,它伸出手,拔出了塞着壁眼的木頭,不多時,一隻黃雀啾啾叫着,撲了過來。
白象妖伸出手,將一小捲紙塞入黃雀的喙中,它口中念了一句妖語:「給白鹿壽星。」
黃雀應命,振翅飛去。
……
寧長久與司命按照原定的路線一座峰接着一座峰地尋過。
在烏雞峰,寧長久見到了一頭青毛獅子,但它不認得那鈴鐺,也沒有什么九頭。只是當寧長久問起了有沒有九頭獅子時,那青毛獅子大驚,寒聲問道:「你們尋九靈元聖師祖何事?」
寧長久說明了鈴鐺舊事,青毛獅子才緩和了些,道:「師祖早已於天……嗯,於萬妖城最深處閉關,莫說是你們這樣的外人,就是我也沒有進去的資格,這鈴鐺看着也不是什麼重要之物,可不要因此去闖那禁地。」
寧長久點點頭,他收好了那枚鈴鐺,記着九靈元聖的名頭,隨後與司命來到了下一座山頭。
車遲峰是三座匯聚的峰,山峰雕琢成了三頭妖首的模樣,分別是虎、鹿、羊三頭妖王,它們皆自稱國師,合力之時擁有五道境界的實力,平日裏各握一份權柄,分別守於三山。
寧長久並未浪費時間去一一拜訪,只讓司命探知了一番,看看峰上有沒有冥君權柄的痕跡,司命未能感應到,兩人便去了下一座山。
朱紫山的妖王是一頭行如駿馬,生有鱗片,口中可噴吐金焰的金毛犼。
這座山上倒是人妖各半,生活的環境要比先前經過的幾座峰好上許多。此時暮色籠罩,山峰浸在殘陽里,金毛犼的雕像似被點燃,反射着萬丈光芒。
司命看了妖王像一眼,隨後居高臨下,環視整座妖城,道:「今夜便住在此處吧。」
寧長久點頭同意。
兩人尋了一間人類開設的客棧住下,這間客棧就要寬敞明亮許多,家具陳設一應俱全。
司命慵懶地舒展着身子,道:「傳說中的萬妖城,與人族的修行宗門倒是相近,皆建於高峰之上,匯聚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只是修道的對象由人換作了妖而已。」
寧長久看着她沐浴夕色的身影,道:「現在這座朱紫峰更是蓬蓽生輝了。」
司命輕笑一聲,回過頭,眯眼看他,道:「你所說的雖是事實,但你的阿諛,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啊。」
寧長久道:「那你笑什麼?」
司命勾起的唇角立刻撫平,她一抖衣袖,掩上了窗。陽光變作了一個個格子,映在她的臉上。
「少廢話。」司命幽幽開口,走到鏡台邊,道:「替我梳頭。」
寧長久沒有拒絕,接過了司命遞來的木梳,為她細細地梳好了垂直腳踝的發。
梳好發後,寧長久有些乾渴,他從自果盤中取過了一枚果子,削好了皮,正要吃時卻被司命搶了過去咬了一口。
「你怎麼什麼都搶啊。」寧長久很是生氣。
司命咬着甘甜的果子,道:「你們不是說我是強盜麼?還說什麼強盜眾人推的。」
寧長久道:「那要不我今夜為民除害?」
司命卻已咬着果子走到了床邊,取出紅線扯好了,將床分割成了對半的領地。
寧長久看着司命彎腰拾被時的曲線,無聲地移開了目光,縱容了她的強盜行為,默默地再取一個新果子削皮,他有氣無力地詛咒道:「祝你今夜做一個好夢。」
「承你吉言。」司命淡淡開口,不以為意。
寧長久一語成讖,今夜司命倒確實做了一個詭異的好夢,這個夢,竟像是上一次夢魘的延續。
她再一次見到了月亮中的背影。
司命正在猶豫着要不要出劍斬心魔,卻見那背影率先回身,將萬千劍影抖落了下來。
月光流淌成的長河上,似是下了一場大雪。
每一片雪花皆是劍意。
司命緩緩抬頭,看着這場磅礴的雪,神色震驚。
她認出了這些劍意——這是自己劍!
但某些細節處,似乎有些不一樣。
她緊盯着這些細節,仔細地打量,眼眸中光彩瀲灩變幻,驚嘆於那劍招的玄妙。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道法已經卓絕,這一套她獨創的劍法更是如她一般完美無缺,縱使古往今來最挑剔的劍道宗師也挑不出任何問題。
可是……今夜的夢裏,她見到了近乎神跡的東西。
「好美……」司命由衷說道。
她沉浸在這一場大雪裏,任由雪落肩頭,寒意浸透,只是一動不動,痴痴賞雪。
這是何等的神跡啊……她痴痴地看了許久,逐漸流下了眼淚。
許久之後,雪終於停了下來,她被雪花淹沒,成了一個雪人。
司命醒來之時只是半夜。
她從床上坐起,回想起先前的夢境……這樣的夢也太過真實了啊……濃烈的情緒在她心中湧起,她追憶者那些劍招,發現這並不是夢中的幻覺,而是真正的,臻至絕對完美的東西……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命在欣喜若狂之餘也生出了懼意。
能將劍招完善至此的,絕對是神國之主級別的存在,難道……難道說是白藏託夢想以我為棋子?
不,不對!
司命低着頭,想着那個青絲白裳的影。那個女子託夢……更不對!我與她分明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司命眼睛一亮,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這是自身的感悟!
可能這些年,自己在潛意識裏對於劍招的缺陷早有察覺,直到今日才終於融會完美,通過夢具現了出來!既然如此……司命心頭更熱,既然如此,不就恰恰說明了自己擁有成為神國之主的潛質麼!
這是命運真正的指引麼?我……終於要破開自己的瓶頸了麼?
司命一下子清醒了,灼熱的情緒貫穿四肢百骸,令她難再成眠。
「怎麼了?」寧長久尚未入睡,看着忽然驚醒的女子,問道。
卻見司命看着他的眼神也變了,其間笑意淺淺,卻充滿了自信與驕傲。一般而言,這種眼神只有當司命揚言要來日報復自己時才會擁有。
寧長久一頭霧水。
只見司命起身披衣,緩緩走到地上,步履婀娜,話語輕緲:「你先睡吧,我修一會兒劍,不擾你。」
「別太累了。」寧長久關切地說了一句,隨後他也生出了困意,緩緩入睡了。
……
三千世界裏,趙襄兒從白骨商雀的背脊上拔出了自己的傘劍,隨着傘劍的拔出,這具龐大的白骨大鳥火焰熄滅,骨骼奔潰,化作了灰燼散落在地,被它手中的劍刃吞噬。
周圍空氣凝成的牆壁碎裂。
「可真是難殺啊……」
趙襄兒搖搖鬆了口氣,她的紅裙孤單地搖曳着,握着劍,垂着頭,胸膛起伏,她緩緩跪坐在地,看着劍刃上臉頰的影,脫力與虛弱感湧入身體裏。
她並沒有急着前往下一個妖魔的所在,而是盤起了纖秀的腿,雙手交握劍柄,將額頭抵在手背上,休憩了一會兒。
不知不覺間,她也睡了過去。
……
……
(感謝書友戲子_決打賞的舵主!謝謝書友的支持呀~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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