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孤獨的豆子

    飯後，何駿把暖瓶里剩下的粥全部倒了出來，重新灌上熱水和大米，準備用這個當晚餐或者明天的早餐，另一頓不用問，肯定是方便麵。

    隨即何駿又找了個膠袋，裝了一些生大米，準備帶給天台上的混混三人組，至於他們怎麼把大米做熟，何駿就管不着了。

    他不介意把暖瓶悶粥的技術教給混混三人組，但水卻需要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在找到安全乾淨的水源之前，他絕不會和任何人分享僅剩的儲備！

    這個決定或許很自私，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再說了，就算他把所有的水都送出去，能換來幾個人的感激？說不定都是表面上千恩萬謝，背地裏個個笑話他是個傻瓜！

    現代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可笑。

    除非整個小區形成了互相幫助的良好風氣，像原始部落一樣團結合作共度難關，否則他決不會做那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他只能有選擇地幫助自己能夠幫助的人，而不是像個濫好人一樣四處行善。

    這樣想或許對劉老爺子有些不敬，可是何駿真的覺得，劉老爺子的愛心有點泛濫過頭了。

    琪琪看着忙碌的何駿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囁嚅着說：「何叔叔，你還要出去啊！」

    何駿手上的動作頓時一滯，蹲在琪琪面前和藹地說：「是啊，叔叔還要出去，趁現在還有吃的，必須提前做一點準備。」

    換做以往，他絕不會和小孩子解釋這些，但今時不同往日，有些事情還是讓琪琪了解清楚好一些，免得她胡思亂想。

    「有沒有危險呀？」琪琪擔心地問。

    何駿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摸了摸琪琪的頭頂：「放心吧，叔叔不會有事的，你乖乖的呆在家裏等叔叔，好嗎？」

    琪琪好像脖子上裝了彈簧一樣使勁點頭：「拉勾！」

    何駿早就記不得自己上一次和人拉勾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忍不住咧咧嘴，才伸出小拇指和琪琪扯了兩下：「好了，在家等我回來，記住，我沒回來，不管是誰來了都不能開門！」

    「放心吧何叔叔，你都說過一次了！」琪琪噘着嘴說。

    何駿又摸了摸琪琪的額頭，提上膠袋準備出門，目光恰好掃過窗台上的DIY日冕，發現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半左右。

    他不由地一怔，剛剛看表，時間還是十一點出頭，怎麼才一小會兒，就一點多了？

    何駿趕緊看看手錶，果然還不到十二點。

    他立即陷入了巨大的疑惑，雖然日冕的時間並不準確，但昨天是用日冕時間為基準對的表，怎麼才一天的時間，就差了一個多小時？

    莫名其妙的何駿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原因，只能再把表調一下，重新校準之後，安慰了琪琪幾句，才提着裝米的袋子離開。

    返回天台的時候，何駿才發現只不過上個樓梯的工夫，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已然被層層的積雨雲排滿，陰沉沉的雲層低得可怕，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一般。

    然而由睛轉陰並沒有降低室外的氣溫，反而讓空氣中充滿了濕漉漉的感覺，感覺就是走進了桑拿浴室一樣又潮又熱又悶。

    混混三人組早已吃完了午飯，連篝火都已經熄滅。三個人倚着樓梯間的牆壁，一個勁地瞅着天上發呆。

    何駿快步走到三人附近，腳步聲心動了混混三人組，三個人整齊地收回目光，豆子帶着滿臉的驚詫說：「何大哥，你回來了！」

    何駿沖他們幾個晃了晃裝滿大米的袋子：「你們的晚餐，瞅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事。」豆子撐着地面站了起來，隨手拍拍屁股上沾的灰塵，「就是有點意外，剛才還睛着呢，一轉眼烏雲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

    「強對流天氣而已，這地方溫度高，周圍的叢林沒準就是原始森林。」何駿分析道，「天氣變化快沒什麼奇怪的，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上午課上到一半兒，突然間天都黑了，教室里不開燈都看不見人，外面的閃電一個接着一個，雨大得真和瓢潑一樣，當時我都嚇傻了，以為中午回不了家，沒想到還沒下課雨太陽就出來了。」

    混混三人組一齊看着何駿，誰也沒說話，這讓唱獨角戲的何駿感覺十分不自在，突然一聲炸雷在天邊炸響，何駿趁機轉移話題：「豆子，打雷了，咱們最好別呆在天台上，開始吧。」

    「哎！」豆子答應一聲，帶頭走進樓梯間。

    幾個人在他的帶領下，一路下到了九樓，豆子指着九層901說：「就是這一家。」

    何駿一看果不其然，走廊里還摞着幾袋沒開封的水泥和兩個裝滿了沙子的紡織袋，一看就是裝修剩下的多原料。

    「叫門吧。」何駿例行公事一樣說道。

    豆子剛想過去，良子一閃身趕在了前面：「還是我來吧，你跟901的人吵過嘴，我要是裏面的人，看見你在外面叫門，百分之百裝沒聽見，死活也不給你開門。」

    豆子無奈地扁了扁嘴：「那就你來好了。」

    良子上前一步，舉起巴掌重重地拍了下去，拍幾次，他就會停下來聽聽裏面的動靜，然而連拍了十幾輪之後，也沒聽到屋裏有任何算得上回應的聲音。

    「看樣子裏面沒人。」良子失望地說。

    豆子猶豫了一下說：「何大哥，要不先上我家坐坐吧，看能不能想出個辦法。」

    四個人返回十一樓，豆子拿鑰匙打開自己家的門，向後面招了招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請進！」

    何駿跨進玄關：「就你一個人？」

    豆子習慣性地踢掉自己的鞋：「出事的時候，我爸我媽出去溜彎去了，八成不在小區里，他們挺幸運的，但是他們的兒子很不幸……我要是跟他們一起出去溜彎就好了。」

    「你快得了吧。」彆扭想也不想地說，「人倒霉的時候喝水都塞牙，想那麼多沒用的幹什麼？」

    他用一直以來從未改變過的沒心沒肺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