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黑雲壓城城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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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廣告1今日,是祭灶神的日子。一窩蟻 m.yiwoyi.com
民以食為天,灶神是管吃食的。所以在這個年代,灶神的地位很高,是天下公認的「五正祀」之一。
五正祀所祭祀的即為門神、井神、戶神、灶神、和土神。
民間要祭灶,官家也要吃飯的,當然也要祭灶。
一大早兒,殷受就起來了。
內侍寺人給他換上潔白的王袍、淺色的王冠,整個人倒是一下子顯得儒雅了許多。
因為雍人尚白色,白色在他們看來是最高貴最吉祥的顏色,所以但凡有喜事、以及隆重的慶典等,都要穿白色,這樣既喜慶,又顯得高雅。
比如成親的時候,新人就要穿白色。
倒是紅色,在雍人看來,是血的顏色,代表着死亡,所以只有葬祀的時候和發動戰爭,誓師動員的時候,才會披掛大紅顏色的甲冑或扛舉大紅顏色的旗幟。
祭壇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酒食,陳列鼎俎,設置籩豆,只是因為天氣寒冷,擺上去沒多久就全凍成了砣,也不曉得灶王爺收到這樣的祭牲之後,他那牙口是否咬得動。
……
對於中京城裏的難民們來說,今天卻是一個令人極其沮喪、極其失望乃至極其憤怒的日子。
昨兒一夜之間,全城各處,都出了大量凍死的難民。
之前因為凍餓,也有體弱者凍死或病死,但畢竟人數不多,不至於引起大恐慌。
昨夜並不比前日顯得更冷,至少大家感覺上是這樣,可是不知為什麼,昨夜各處街巷裏都有人凍死,死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失去親人的哀哀悲泣之聲此起彼伏,這時候,一個更令人絕望的消息在人群中傳播開了。
大王已經殺了力主收容難民的上大夫江湛,有心收容難民的王子啟、王子衍等貴人全都嚇破了膽,現在閉門不出,再不敢提收容難民了。
大王已密召衛戍中京的第二師、第三師、第四師、第五師兵馬進城,要驅趕所有難民出京,以確保春節期間,京中一切如常。
「大王這是要我們死啊!」
一個難民模樣的人淚流滿面,憤然高叫道:「你不收容我們,當初何必假仁假義沿途施粥?我們若是一路走一路散入各處城阜乞討,也好過滿懷希望地聚集在中京城裏來等死啊!」
「雍王不仁,我等難道就坐以待斃麼?各位,你的父母、你的妻兒,全都賴你而生,難道你們甘願就此被趕出中京城?只要出去,我們就必死無疑啊!」
「是啊,哪怕奪一升口糧,搶兩件衣袍,說不定我們的家人,就能僥倖活下來。鄉親們,咱們拼了吧!搶大戶、搶糧店,你不叫我活,我也不讓你好過……」
「拼了拼了,左右都是一死,要死我也要做個飽死鬼!」
陷入絕望的難民們瘋狂地響應起來。
……
王舒窈站在七星塔尖兒處的樓閣內,俯瞰着地面上的騷動,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她眉宇間的天菁水蓮,血色更濃了幾分。那是昨夜動用道法太多,血液滲出,沁染上去的。
昨夜,她施展秘術,從全城各處,弄死了三千多人。
以她的秘術,要殺這種普通凡人,本也不至於如此吃力,但還要讓他們毫無異狀,要偽裝成凍斃,於她而言,耗損也是不小。
直到此時,站在這高處看去,她還可以看到凡人肉眼看不見的晦暗之氣充溢在中京城上空,那是枉死者充滿怨氣的幽魂,一時竟抵住了寒風凜冽,沒有即時散去。
王舒窈攤開了如玉的手掌,掌心緩緩沁出一滴殷紅的血珠,它往空中一跳,便化作兩隻血色的蝴蝶,忽地翩然飛去。
兩隻蝴蝶,一隻飛向王子啟的府邸,一隻飛向了奉常寺的方向。
……
太師府後院,大小姐茗兒的閨閣院落中,摩訶薩抬頭看着空中,面有隱憂。
小徒弟茗兒正在閨閣中靜坐參悟。
她的白虎庚金劍氣與大勢至彼岸無相真如無我功法的融合即將大成,這個時候是不容有任何打擾的,所以摩訶薩徹夜守在門外,不敢稍離半步。
以他的道行,已經感應到中京上空怨氣衝天。
「這是何人作法害人,一夜之間,殺了太多人啊……」
摩訶薩輕輕搖了搖頭,戰場之上也會死人,一場大戰中死掉幾萬十幾萬人也並非不可能,但是戰場廝殺死掉的亡魂俱是英靈,英靈雖然也是陰魂,卻不會有這些怨晦的氣息。
只有枉死者,才會怨氣衝天。要讓整個中京上空隱晦不明,這要死掉多少人?
今日,只怕要多事了。
摩訶薩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閨閣,徒兒正在緊要關頭,他務必要守在這裏,絕對不能出半分紕漏。
……
這一天,負責中京地區的陰差可是忙得不可開交了。
這麼多的亡魂,而且俱是枉死,身具怨氣,怨氣也是一種念力,如果反抗,想勾攝他們的魂魄也要很費手腳的。
勾魂使者阿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化作一隻蝙蝠,倒吊在一戶人家的屋檐下,琢磨着回去後該向上司建議,再設置更多的陰差了,忙不開啊。
凡間多事之秋,陰間累死小鬼啊。
忽然,他看見一個行腳商人打扮的年輕人鬼鬼祟祟四下一看,嗖地一下溜進了一條小巷。
阿傍愣了一下,那人……有些眼熟啊?怎麼那麼像從西方調來的那位白無常白七爺呢?
她剛從西方調來時,阿傍見過她一面。
不過……不可能,人有相似,一定是我看錯了。
阿傍想:「白七爺不是被閻君大人看上,娶作閻後了麼?這就是前兩天的事兒,想必此時白七爺正和閻君大人新婚燕爾、卿卿我我呢吧,怎麼可能出現在陽間。」
想到這裏,阿傍就不禁恙慕起來,恨不生做女兒身啊!
看人家白七爺,一朝嫁作閻君婦,從此管理天下所有土地婆,再不用親身奔波勞累了,哪像自己。
阿傍嘆了口氣,鬆開爪子,一振翅便飛開了去,繼續追索着那些懵懵懂懂失去意識,只保留了無盡憤懣怨恨之氣,到處遊蕩的幽魂來。
……
此時,中京第二師的駐軍營地,也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人背着一張乾坤弓,挎着一壺震天箭,貌相儒雅,卻不失英氣,正是原陳唐關總兵李鏡。
與李鏡同來的,還有一個面色呈淡金色的少年,以及一個仙風道骨的道服中年人,最後則是李鏡的幾個隨從親兵。
接到消息後,第二師師長余奉先急忙從後邊迎了出來。
余奉先與李鏡是舊相識,當初同在軍中,交情最好。
到後來,李鏡成了陳唐關總兵,而他則成為衛戍京城的五師人馬的第二師師長。
大雍只有五師之軍是常備軍,所以他軍階雖比李鏡低一些,但是論到實權,卻也並不遜色。
一見李鏡,余奉先便大笑着張開雙臂迎上來:「哈哈哈,李大哥,好久不見啊,這是什麼風兒把你大駕吹到這兒來了。」
李鏡一抬手,就亮出了一枚虎符,肅然道:「奉天子命,節制衛戍四師,立即隨調入京。余奉先,驗符吧。」
余奉先一怔,見是公事,卻也不敢怠慢,立即命人取來自己保管的那一半虎符,與李鏡的虎符驗勘無誤,便抱拳稟道:「衛戍第二師余奉先,有請李大將軍吩咐。」
李鏡臉上露出了笑容,上前攙起余奉先,溫聲說道:「王命在身,李鏡不敢私在公先。如今已經驗過了虎符,賢弟就不必拘禮了。」
余奉先鬆了口氣,忍不住問道:「李大哥,你怎麼回京來了,今天這是哪一出?」
李鏡搖頭道:「我本奉調回京時,原也沒說有什麼任命。是我走到半途時,突然有天使趕來,截住了又頒了道旨意,並賜下虎符,命我節制四師,立即調兵進城。
我怕誤了大王的事情,所以便急急趕來了。衛戍五師中,我與賢弟你交情最好,所以我才先來了你的第二師,其實也是思量着,萬一有什麼不妥時,不致於措手不及。」
能成為衛戍京城的常備精銳部隊的將領,又豈能是個只會喊打喊殺的赳赳武夫,余奉先立時就聽出了李鏡的弦外之音,臉色也馬上嚴肅起來:「奉先明白了,我這就擊鼓聚將,調集人馬,陪李大哥前往三四五師。」
……
整個中京,乃至中京周邊,此時都處於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
但是這種氣氛,卻未影響到奉常寺的陣法秘境。
一處秘境中,湖水平靜地流淌着,只有湖心一處泉眼,汨汨的泉水帶出一串串氣泡,就像密集的珍珠爭先恐後拱出水面。
無名把衣服脫下來,認真疊好,和魚不惑的衣服放在一起,身上只穿着一條犢鼻褲,然後把長劍握在了手中。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試圖鑽入地下泉眼一探究竟了。
不過,前幾次嘗試,他都失敗了。
第一次,他越潛越深,在水下吸力將要把他吸入泉眼的時候,他感到氣息將竭,便奮力遊了上來。
第二次,他準備了幾個豬尿泡,裏邊灌上空氣,打算如果陷入泉眼,一時不得出去時,可用其中空氣呼吸。結果潛下去時,豬尿泡承受不住壓力,破了。
於是,便有了無名的第三次試潛。
這一次,他費盡周折找來韌性十足的材料,灌上空氣綁在身上。這一回潛下去,氣球果然沒有被水壓擠破,可他也因為浮力大增,無論如何也游不到水底泉眼處了。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這一次嘗試。
「我的預感不會錯的,底下那個泉眼,應該就是這個迷陣的陣眼,只要穿過去,一定有東西。拼了吧!」
無名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着劍柄,奮力向前一躍。
無名就像一條箭魚似的,一頭扎進水中,有力的雙腿奮力擺動着,向着水底泉眼決然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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