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決戰天山（六）

    戰場上炮聲隆隆，硝煙瀰漫，飛沙走石。

    乾軍方陣的目標大，俄軍一炮砸來，擊中方陣，造成的損失極大。

    炮彈從西面射入，貫穿方陣，從東面飛出。

    一枚炮彈被擊中，兩個面，至少八列乾軍被炮彈砸翻，算上中心的輔兵、醫兵、炮兵，損失更大。

    乾軍被火炮重點轟擊的三個陣群中，士卒損失慘重，不少步兵被炮彈直接撕碎，騰起團團血霧。

    隊列中火槍手握槍蹲着，臉上被同袍的鮮血和碎肉濺射一臉，內心幾乎崩潰，血水和汗水混合着留下，士卒們眨眨眼，還在咬牙支撐。

    這時蒙古騎兵，冒着乾軍方陣內的炮火，戰馬疾馳而來，乾軍以殘破的軍陣，肯定難以抵擋敵軍騎兵的衝擊。

    面對萬馬襲來的巨大壓力，乾軍士卒手握着火槍，吞咽着唾沫，目光不敢去看身邊被炮彈砸出的缺口，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向後逃竄。

    「殺啊！」蒙古騎兵揮舞着彎刀，怪叫着，像是高速行駛的列陣，斜刺着撞擊過來。

    乾軍外圍陣群中，軍官聽見了中軍傳來變陣的軍令，連忙吹響口哨，「變橫陣！」

    讓沙俄炮兵砸得稀爛的方陣，連忙展開列陣，以求發揮最大的火力，給予騎兵更大的殺傷。

    這時方陣展開，俄軍火炮轟擊，即便命中，也只能砸穿三列士卒，讓沙俄炮兵的作用立時銳減。

    不過，乾軍士卒還沒完全變陣，敵軍騎兵已經衝到陣前。

    「火箭！火槍！」軍官大聲怒吼：「射擊！」

    乾軍陣前騰起火焰，百虎齊奔箭咻咻的射出，火槍「砰砰砰」的射擊，打得蒙古騎兵連連墜馬，不過這時已經無法阻止蒙古人的衝擊。

    蒙古騎兵在乾軍陣前，一陣人仰馬翻之後，終於以萬鈞之勢，突入乾軍線列，飛馳的戰馬帶着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就將展開後的線列殺穿，然後斜刺着殺出。

    橫陣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出火槍齊射的威力，卻沒有縱深，輕易就被騎兵撕破防線，不過衝進來的騎兵，很快就遭受內部方陣的射擊，騎兵只能迅速又突了出去。

    「好！」看見騎兵在火炮的掩護下，切角戰術成功，僧格不禁喝彩。

    蒙古騎兵斜刺着殺出後，一個迂迴，便準備梅開二度，徹底衝垮陣群一角，然後在火炮的延伸下，向剝洋蔥一樣，從外圍一層層的擊破乾軍的空心陣群。

    僧格和眾多蒙古將領，內心紛紛感到振奮，仿佛得到了獲勝的秘密。

    在火器發展後，騎兵奔射襲擾的戰術，迅速被戰場淘汰。

    在擁有遠程持續火力輸出的步軍面前，騎兵繞陣襲擾，就等於成了步軍的活靶子，繞陣幾乎是送死一般。

    騎兵想要戰勝步軍，又必須要騎射亂陣，然後再發起衝擊。

    現在騎射亂陣的戰術不能用，騎兵的戰鬥力立時大大折扣，逐漸讓出了戰場王者的地位。

    僧格眼睛放光，今天他忽然發現，可以用炮兵和騎兵的組合，讓蒙古騎兵重回巔峰的位置。

    一百多年後，拿破崙正是善於運用炮兵和騎兵，橫掃整個歐洲。

    乾軍陣群中，高歡臉頰鼓動，整個人已經認真起來，他觀察戰場的情況，知道不能讓敵軍炮騎協同，當機立斷的怒吼：「騎兵出擊，突襲敵軍炮陣！」

    戰場上，剛衝擊一輪，退回側翼的乾軍騎兵聽見軍令，雅克薩咬牙切齒道：「歸漢騎衝鋒！」

    兩翼歸漢騎兵，紛紛催動了戰馬，挺起長矛出陣，兩萬馬軍化作鋼鐵洪流，直接去端俄軍的炮陣。

    這讓僧格眉頭一挑，急忙對雷科夫道：「大公閣下，只有俄軍步軍，才能護衛炮陣！」

    准格爾也有步軍，不過實力一般，面對乾軍騎兵直接突襲炮陣，僧格只能依靠沙俄火槍兵和長矛手。

    雷科夫也不含糊，他知道現在聯軍憑藉騎兵眾多的優勢，外加火炮的配合，已經獲得一定的優勢。

    這一戰的關鍵，便是維持聯軍的炮騎協同戰術，然後用炮兵轟擊乾軍的步陣，騎兵再進行衝鋒。

    現在乾軍很被動，不列空心陣群，單薄的線列很難抵擋蒙古優勢騎兵的衝鋒。

    列空心陣群，乾軍步軍就難以運動，只能待在原地挨砸，而且乾軍列空心陣群，火炮也難以集中使用，只能分散在外圍的各陣中，不能像聯軍一樣推出來進行炮擊。

    雷科夫點點頭，一萬俄軍連忙上前，去護衛炮陣，而為了給俄軍爭取時間，僧格再次怒吼，「騎兵，截住他們！」

    聯軍十一萬人，有近六萬騎兵，在火炮的掩護下，圍攻着三萬乾軍組成的空心陣群。

    剩下五萬人，一萬多沙俄軍隊去護衛炮陣後，僧格身邊還剩下四萬人，其中三萬多都是騎兵。

    一聲令下，聯軍中軍奔出兩萬騎，像疾馳而來的乾軍騎兵迎擊上去。

    「殺！」雅克薩一聲怒叫，女真悍將拉開弓弦，身後騎兵也紛紛張弓搭建。

    雖說被乾朝收編，可是這些歸化的女真人和蒙古人，大多不習慣用火槍，還是選擇用弓箭。

    這時剛出陣提起速度的蒙古騎兵，抬頭就趕上了歸漢騎，雙方都沒有停下的跡象，筆直地沖向了對方。

    同時草原健兒，現在卻身處不同的陣營，兩軍騎兵捲起滾滾黃沙，發起驚天動地的衝擊。

    一片「嗖嗖」的箭矢聲，騎兵陣群中騰起一片飛蝗，對面的蒙古騎兵立刻如撒豆般墜落。

    歸漢騎兵則因為裝備胸甲，這種防禦力極強的裝備，而損失甚微，不過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歡喜片刻，兩軍就已經撞在了一起。

    馬槊突刺，戰刀翻飛，鈍器揮打，兩股騎兵激烈碰撞，兵器交擊聲，慘叫聲，戰馬的嘶鳴，各種聲音交織，令人血脈噴張，幾乎瘋狂。

    騎兵對衝撞擊就在一瞬間，兩軍騎兵連連墜馬，乾軍騎兵憑藉裝備優勢，將蒙古騎兵衝散，殺穿敵群，貫陣而出。

    這時乾軍騎兵身後到處都是墜亡的屍首，悲鳴的戰馬，可乾軍沒有來得及檢查戰果，就立刻撲向敵軍炮陣。

    沙俄炮兵為了能夠轟擊到乾軍步軍陣群，位置前移，他們看見排山倒海般的歸漢騎兵，衝破阻攔，出現在面前，立時出現慌亂！

    這時他們顧不得再去炮擊乾軍陣群，紛紛轉向，將火炮對準了乾軍騎兵！

    於此同時，沙俄士兵也在慌忙結陣，意圖護衛己方炮陣。

    馬蹄轟鳴，貫穿蒙古騎兵陣群的歸漢鐵騎，已經到了跟前。

    這時，隨着沙俄步軍集結在火炮周圍，使得炮陣目標一下變大，陳列在乾軍外圍陣群中的火炮，除了轟擊敵軍騎兵陣群外，終於有了個固定且巨大的目標。

    乾軍的炮騎協同戰術，也隨即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