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少女心事】

    「咔！」麥當捷拍拍手，扔掉導筒說道，「好啦，今天早點收工，明天拍荔園遊樂場的戲。」

    導演放話收工，員工們卻沒有什麼呼聲傳出，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東西離開。主要就是今天實在太熱，而整個劇組的人頂着太陽拍了一下午的室外戲，腦子都快熱暈了。

    麥當捷是麥當熊的親弟弟，康劍飛開辦鳳凰電視台後，麥當熊雖然回去繼續做他的製作總監，但其弟弟麥當捷卻留了下來。

    由於《靚妹仔》的熱賣，麥當捷本來想繼續拍同一類型的《俏皮女學生》，文雋把劇本都已經寫好了。結果在申請拍攝的時候，被康劍飛親手攔了下來，說是短時間內不宜重複拍攝同類型影片。

    麥當捷也是心思活絡的人，他看《開心鬼》系列一直賣座，便把高智森和文雋拉到一起，編了一部富有文藝氣息的校園喜劇《開心校園》。

    《開心校園》屬於夢工廠的原創，平行空間裏根本就沒出現過這部電影，它是高智森與文雋兩個優秀編劇撞在一起碰出的火花。

    《開心校園》講述的是一群女校學生之間的有趣故事，女主演有黎燕姍、謝寧、李美鳳、李麗貞和吳君茹，而男演員方面，譚詠麟是她們的班導師，陳友做游泳教練，吳夢達是學校小賣部的老闆，另外張國容、李賽鳳、惠英紅和惠天賜等人也有客串。

    麥當捷收拾着東西準備走人，副導演黃立強跟他同路，小聲地說道：「捷哥，你聽沒聽說，金公主院線要封殺夢工廠！」

    麥當捷眉頭一皺，斥責道：「別胡說八道！」

    在平行空間裏。黃立強這廝日後也混得不錯，還當上了電影製片人，像《老虎出更》、《流氓差婆》就是他製作的。

    不過現在嘛，黃立強還只是麥氏兄弟的小弟，被麥當捷呵斥了之後，他繼續說道：「真的，今天下午我回了公司一趟，聽到馬副總和潘副總正在討論這件事。」

    「你偷聽？」麥當捷臉色不好地問道。

    黃立強解釋道：「不是我偷聽，真是我回去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聽到的。好像是說，公司以後的戲都找不到影院上映了。捷哥，我看拍完這部電影還是回電視台去吧，夢工廠要是沒了金公主支持，就是只沒牙的老虎。做不長久的。」

    麥當捷沒再罵黃立強，而是被他口中吐出的消息給驚住了。

    這兩年的香港影壇，夢工廠絕對是最賺錢的電影公司，沒有之一！可誰又能料到，金公主與夢工廠居然自己生出矛盾來。

    夢工廠沒了金公主的支持，恐怕瞬間就會從頂級電影公司，淪落為三流電影製作公司。就算能拍出驚世好片。沒有足夠的影院來上映，能夠賣出多少票房來？

    麥當捷憂心忡忡，他本來還想在夢工廠好生發展的，現在看來似乎前景堪憂啊。心裏雖然這樣想着。麥當捷臉上卻沒表現出來什麼，對黃立強說道：「你我現在是夢工廠的導演，拍好電影是本分，其他的別多想。院線的事情不是我們該操心的。」

    黃立強被麥當熊數落一頓，只能一肚子腹誹地悻悻離去。

    兩人各自開車遠去。而他們剛剛談話時走過的地方，一輛白色的轎車也發動起來。

    車裏吳夢達也是一臉憂色，他剛才把麥當捷和黃立強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開始擔心起夢工廠和自己的未來。

    吳夢達對康劍飛這位老闆，充滿了崇敬和感激之情。當初他落難之時，除了老婆之外，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一坨爛狗屎。這個時候，是康劍飛出手拉了他一把，而且不久後更是讓公司幫他還了賭債，只讓吳夢達在今後的片酬里按比例慢慢扣除債務。

    可以說，他吳夢達現在能開着車回家，而不是在街上要飯，完全是康劍飛所賜。

    吳夢達在經歷過破產之後性情大變，變成了一個重情誼有原則的男人，後來港片衰落後他賺不到幾個錢，但四個老婆的家用他卻沒少給過一分。

    吳夢達一直想着公司該如何度過難關，但他一個小演員哪懂院線方面的事情，根本一點頭緒都沒有。

    就在吳夢達出神的時候，突然有人拍着車窗說：「達哥，達哥，載我們一程吧。」

    吳夢達轉頭一看，卻是黎燕姍和謝寧兩個站在外面。這兩個女孩子可是開心少女組的成員，比吳夢達名氣大多了，而且在公司也是人人喜歡的小妹妹，他趕緊把車停下來。

    兩女一上車，謝寧文文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黎燕姍卻是不停地用台詞本扇着風，說道：「這天氣真是要熱死人，在太陽底下拍了一下午，沒中暑簡直就是菩薩保佑。」

    黎燕姍一抱怨天氣太熱，吳夢達也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如今的普通汽車很少有車載空調，吳夢達欠公司的錢剛剛還清，他現在這輛二手車自然更不可能有空調，坐在裏面簡直如同置身於蒸籠里。

    吳夢達問道：「兩位靚女，先去哪兒啊？」

    黎燕姍說道：「去我家。」

    吳夢達奇怪道：「你家好像更遠吧，謝寧呢？」

    黎燕姍得意地說道：「她也去我家，明天還要幫我搬東西呢，我們決定搬出來合租房子住。」

    吳夢達笑問道：「哦，你們準備搬到哪兒？要不我明天開車幫你們搬東西吧。」

    黎燕姍看看旁邊一直流汗水、卻坐着一動不動的謝寧，鬼機靈地說道：「當然是廣播道咯，有人暗戀康先生，那裏離老闆的家近，說不定哪天可以碰到。」

    一直沒說話的謝寧，這時終於忍不住了，撲過去就撓黎燕姍的咯吱窩，羞紅着臉說：「姍姍，你再亂說話。我把你的嘴巴撕爛。」

    「咯咯咯咯……」被撓痒痒的黎燕姍喉嚨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一邊笑一邊反擊，很快兩個美少女就在汽車後座鬧成一團。

    吳夢達又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甩掉，心中感嘆道：年輕就是好啊，這能把人蒸熟的鬼天氣，累了一天後居然還有精力打鬧。

    黎燕姍家住港島華富邨，是60年代興建的廉租屋邨之一，離公司的距離非常遠。吳夢達過海繞了好一段路，才終於把黎燕姍和謝寧送到。

    進入一條街巷後。黎燕姍突然說道：「達哥，我就在這裏下車。」

    吳夢達停下車子，笑呵呵地說道：「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們，幫你們把行李搬過去。」

    黎燕姍跳下車子說道：「那就謝謝達哥了。」

    「明天見。」吳夢達揮揮手，開着車掉頭離去。

    黎燕姍拉着謝寧的手。指着前方的菜市場說：「我媽就在那邊。」

    兩個美少女手拉着手走在街巷裏，頓時吸引來無數人的目光，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道：「姍姍回來啦。」

    「阿姍接你媽媽啊。」

    「阿姍吃點桂花糕吧。」

    「……」

    看着黎燕姍一路與街坊不停地打招呼，謝寧羨慕地說：「你跟街坊的關係真好，誰都認識你。我就不一樣了，做了演員街坊都看不起我，背地裏叫我大陸妹。」

    黎燕姍安慰道：「沒事啦。他們慢慢就會接納你的。我媽在這裏賣魚快二十年了，我從小學的時候就來幫她的忙，早上幫她刮魚鱗，下午才去上學。天天跟這些街坊碰面。早就混熟了，所以他們才這麼熱情。」

    謝寧跟着黎燕姍走入菜市場，很快來到一個魚攤前。魚攤的老闆是個大概60歲左右的糟老頭，老闆娘也是一頭花白頭髮。衰老得非常厲害。

    讓謝寧沒想到的是，號稱開心少女組第一美女的謝寧。居然張口就叫那老頭老太太做老豆和媽媽。

    謝寧雖然是從大陸過來的，可她父母都是歌唱演員，她小時候甚至還能學鋼琴，生活條件可比黎燕姍家好多了。

    黎母一眼就認出謝寧，笑着說道：「你就是姍姍的好朋友阿寧吧，長得真乖巧。」

    「伯母好，伯父好。」謝寧鞠躬問候道。

    黎父應該是那種老實巴交的性格，點頭應了一聲沒再說話，掏出根煙抽了起來。

    黎母利落地清理了兩條魚，提着魚又在菜市場裏買了許多東西，才熱情地帶着謝寧和黎燕珊二人回家。

    謝寧跟着黎母上樓，小聲地問道：「姍姍，你現在可是大明星了，怎麼伯父伯母還在賣魚啊？」

    黎燕姍無奈地說道：「我也叫他們別做了，可他們卻把我的錢存起來，說以後給我二哥買房子討老婆。」

    謝寧不忿道：「憑什麼你哥哥討老婆要花你賺的錢？」

    黎燕姍有點尷尬地說：「都是一家人，無所謂啦，我二哥以前對我也很照顧的。」

    三人回到廉租屋裏，黎母直接進廚房做飯去了。黎燕珊則是把鞋子踢飛，衝進房裏把換洗衣服拿出來說：「熱死我了，渾身都是汗水，趕緊洗個澡才行。」

    謝寧雖然身上也被汗水膩得不舒服，但還是忍住沒說話。她正準備打開電視機，卻被黎燕珊直接拖進洗手間裏，後者說道：「一起洗吧，今晚你委屈你穿我的衣服。」

    謝寧還沒跟其他人一起洗過澡，心裏的感覺非常彆扭，不過身上風乾的汗水實在讓人難受，她也勉為其難地把衣服脫了下來。

    平行空間裏的三年後，黎燕姍是那一年的亞洲小姐冠軍，而謝寧則是那一年的香港小姐冠軍。如今兩位選美冠軍卻是齊聚在一間狹窄的洗手間內，裏面甚至還有一股難聞的尿騷味，她們脫得光溜溜的，兩具曼妙的**坦誠相見。

    黎燕姍的性格要活潑得多，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驚訝地盯着謝寧的胸部，說道：「哇，阿寧你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想不到胸部比我還大。」

    謝寧跟其他人一起洗澡已經很難為情了，被黎燕姍這麼一說，頓時臉都紅起來，她勉強地笑了笑，說道：「你比我更漂亮，身材也更好。」

    蓮蓬噴頭灑下的熱水澆在兩人的少女嬌軀上，洗髮香波的味道也掩去了洗手間裏的異味，下午的悶熱煩躁瞬間就被熱水衝去。

    黎燕姍舒爽地搓着澡，問道：「阿寧，你還在暗戀康先生啊？」

    謝寧急道：「你怎麼又說這事？根本就沒有啦。」

    「臉都紅了，還不承認，你這人一心虛就臉紅，」黎燕姍說，「那你知不知道康先生同時在跟林清霞和關之琳小姐在拍拖啊？聽說他還在追鍾楚虹，經常約她一起吃飯，而且跟潘副總也有一腿。」

    謝寧替康劍飛叫屈道：「公司里的那些人就是喜歡造謠，他們的薪水還是康先生發的呢。」

    黎燕姍說：「萬一是真的呢？」

    謝寧嘴硬道：「肯定不是真的。」

    黎燕姍笑道：「我是說萬一。」

    謝寧沉默了一陣說：「康先生那麼有才華，又有那麼有錢那麼帥，而且品行又好，就算不止一個女朋友也很正常啊。康先生這麼優秀的男人，肯定是別的女人倒追他，他不忍心拒絕才會這樣的。」

    黎燕姍聽得直翻白眼，用毛巾擦掉身上的水跡，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沒救了，有人已經失心瘋啦。」

    兩女洗完澡出去，黎燕姍的家人都已經回來了。除了她大哥大嫂搬出去獨住外，黎燕姍的二哥、三哥和小妹都已經回來。

    黎父一回來就把電視轉到鳳凰台，黎燕姍還在讀書的小妹生氣道：「我要看TVB！」

    黎父卻是一派大家長作風，蠻橫道：「我剛聽人說了，鳳凰台是康先生辦的，以後家裏都看鳳凰台，支持康先生！」

    黎小妹不敢回嘴，只好低着腦袋細碎念，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怨念。

    黎母端着一盤魚上來說：「看鳳凰台也好，聽說可以給康先生增加收視率，老四多虧了康先生才能做明星。」

    謝寧總算跟黎家人有了共同話題，附和道：「是啊，《靚妹仔》本來女主角不是姍姍的，就是康先生開口讓姍姍做女主角的，姍姍的片酬這才漲了好幾倍。」

    黎燕姍一聽這話，頓時覺得自己剛才洗澡時說康先生壞話有點忘恩負義。她在做演員前家裏可是窮得叮噹響，父母靠一個小魚攤將他們兄妹五人養大，可想而知過得有多苦。

    黎燕姍突然覺得謝寧說得對，康先生這樣優秀完美的男人，就算有幾個女朋友也不稀奇，說不定還是那些女人倒追的他。

    黎燕姍的三哥突然盯着說：「《陀槍師姐》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