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短信、看女兒

    37歲的陳宇在窗邊佇立良久，眼神慢慢變得平靜、坦然。

    他想通了。

    原時空，他在和17歲的自己聯繫上之前，他的人生已經快走到終點，沒房沒錢沒老婆孩子，還得了晚期肺癌。

    相比那時候，他眼下在如今這個時空的處境，雖然也不好，但已經好很多了，至少沒有肺癌，生命還沒有進入倒計時，已經很好了。

    所以，就算往後再也不能和17歲的自己取得聯繫，他也已經賺了。

    心態平和了。

    他重新回到玻璃桌那兒，拿起桌上那隻舊千語手機。

    心裏想着：萬一某一天，17歲的我又收到我現在發的信息，那也是一個希望！

    懷着這樣的心態，他淡淡一笑，開始在手機上，給自己發信息。

    發什麼內容？

    他微微沉吟，就開始編輯內容。

    ——「不要考公務員！這輩子都別考公務員！」

    這是他現在最想告訴17歲自己的。

    因為只要17歲的自己決心這輩子都不考公務員，就不會進入鐵城礦業司任職，其後的所有人生軌跡，就都會被改變。

    不會受賄、不會在外面養女人、不會睡別人的老婆，也就不會因為這些事，而去坐牢。

    這條短訊發出去後，他閉眼從「全新」的記憶中，回憶17歲的自己，高考結束後，最想問未來的自己的事。

    從全新的記憶里，尋找許久，他終於找到答案。

    表情也因此而變得有些奇怪。

    ——真雞賊啊！竟然想問我彩票中獎號碼？還只問一等獎以下的中獎號碼。

    這倒是個快速發家的法子！

    還一點都不辛苦。

    這是走捷徑嘗到甜頭，想繼續走捷徑了？

    37歲的陳宇笑得有點無奈。

    但他沒有遲疑，這酒店房間裏就有聯網的電腦，他當即走過去將電腦開機，開始搜索2012年6月以後雙色球的每一期彩票中獎號碼。

    從2012年6月開始，一直搜索到2032年6月。

    每搜到一份，他就用手機拍照。

    是的！

    他竟然喪心病狂地將最近20年，雙色球的中獎號碼，全部搜索出來，拍照發給17歲的自己。

    如果要問他為什麼這麼喪心病狂？

    他到底想幹什麼？

    其實，答案也簡單。

    ——他不確定這些短訊，17歲的自己還能不能收到，如果能收到，這輩子他們還能這麼聯繫幾次？

    萬一17歲的自己只能再收到一次他發的短訊，以後再也收不到了，那他今天一次多給17歲的自己發送一些中獎號碼，起碼能保證自己這一生都不缺錢花了。

    不用每期都買，也不用每次都親自去買，缺錢的時候，就去雙色球那裏提點獎金出來，這樣的生活不就有保障了嗎？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生活能有點保障，難道過份嗎？

    他來到這個世上，難道沒有基本的生存權？

    雙色球的中獎號碼發過去之後，他心裏還是有點不踏實。

    萬一年輕的陳宇，年少輕狂，薅雙色球的羊毛薅得太狠，把好好的雙色球搞黃了，或者……引起蝴蝶效應，導致雙色球後面的中獎號碼全變了怎麼辦？

    所以，想了想，他又在網上搜索近二十年，世界盃的比賽結果。

    世界盃的比賽結果，總不會因為他一個人的下注，而隨便改變比賽結果。

    從每一場小組賽的比分，到總決賽的比分，他不厭其煩、無一遺漏地全部拍照「留念」。

    留給過去的自己去念。

    他相信過去的自己，看見這些比分，會忍不住念出來的。

    ……

    一條條短訊被他發送出去。

    他希望17歲的自己，能儘快收到這些短訊。

    想想也挺心酸的。

    明明獲得奇遇，能跟17歲的自己聯繫上，已經有一個多月，他的人生軌跡都被改變幾次了，可……到現在他都還沒因此過上一天的好日子呢！

    得到了奇遇，還過得這麼慘，說出去都沒人信。

    ……

    當天傍晚。

    鐵城第一小學馬路對面的樹蔭下，37歲的陳宇早早來到這裏，一直看着馬路對面的學校大門。

    等着學生放學。

    等着女兒從那個校門裏出來。

    女兒……

    原時空從來沒有過子女的他，只要一想到一會兒，自己就能看見親生女兒，心裏的感受就很奇妙。

    他肩上挎着一隻單肩包。

    包里裝着他今天上午在超級市場，給女兒買的手錶，也有他特意從銀行取出來的三萬塊錢。

    手錶是他打算直接送給女兒的十歲生日禮物，那三萬塊錢，則是他準備送給前妻方永晴的。

    就當是他給女兒的撫養費。

    不知道等了多久，學校的下課鈴聲終於響起，隨後，學校的廣播也響了起來。

    本來蹲在樹蔭下的陳宇，一聽見下課鈴聲響起，就下意識站起身，兩隻情緒複雜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馬路對面的學校大門。

    此時，學校大門周圍已經聚集了大量學生家長。

    有年輕的男人、女人，也有上年紀的老爺子、老太太。

    都是在等着自家孩子放學出來。

    陳宇有點擔心女兒剛出校門，就馬上被前妻方永晴接走。

    方永晴可不缺錢，有車！

    女兒一旦被方永晴抱進車裏，他想跟女兒說兩句話，可能就難了。

    雖然此時他還沒看見方永晴的身影。

    但他還是忍不住馬上穿過馬路，來到校門旁邊。

    可惜……

    他剛剛只顧着用目光尋找方永晴的身影，卻忘了今天來接他女兒的，可能不是方永晴。

    於是……

    「陳宇？」

    身旁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

    陳宇心裏一咯噔，循聲望去。

    看見一個頭髮花白，梳着大背頭的老頭，這老人大約六十歲上下，中等身材，西褲、皮鞋、襯衣，一副老幹部的打扮。

    一雙渾濁的老眼，此時嚴厲地盯着他陳宇。

    仿佛一道靈光忽然從陳宇腦中閃過，他忽然認出這老頭。

    他明明是第一次見這老頭，卻真的認出來。

    正是他前妻方永晴的老爸……

    鐵城礦業司的前司長——方志隆。

    他的前岳父大人。

    今天是這老頭來接我女兒放學？

    陳宇已經預感到情況不妙，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硬擠出幾分笑容，「我、我來看看欣欣。」

    方志隆氣勢洶洶地逼近過來，伸手就推陳宇胸口，一邊推一邊怒罵：「你還來看看欣欣？你還有臉來看欣欣？你怎麼還有臉來看欣欣？滾！！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