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設伏6

    這時候，李百戶早已將穀倉點燃，碩大的火柱騰空而起，煙炎張天，照亮了大半個夜空。＆筆神閣

    。熊熊火光之中，李百戶正率領着手下，看押着上百名良家女子，將她們轉移到後方安全地帶。這些女子剛和親人分散，又是頭一次經歷這麼大的陣仗，一個個早就嚇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起來。上官弘揚正替她們感到難過時，卻看到左寒突然衝上前去，揪住一個年輕校尉的脖子大聲呵斥道，「你有出息沒出息？偷偷摸摸吃豆腐，欺負人家小姑娘，算什麼男人？」那個校尉在旁邊那個小姑娘身上正上下其手，摸得快活，卻不料被左寒給抓了一個現行，一時間嚇得臉都白了。左寒卻知道法不責眾，暗中揩油的也絕不止這麼一位，因而放下他，提高了音量，向錦衣衛校尉們發表起演講來了，「兄弟們，都好好給我打起精神，等打贏了這一仗，由我左某做主，允許你們從中挑一個做老婆。」錦衣衛校尉們聞言一陣歡呼。但左寒又緊接着說道，「但若再有人亂捏亂摸，左手摸砍左手，右手摸砍右手，休怪我翻臉無情。」

    教訓完這些人後，左寒氣咻咻地帶領剩餘大部人馬，來到谷陽園北面兩里處的小山坡上紮營，由百餘名錦衣衛校尉負責警戒。秦堡主等鄉紳所帶過來的鄉勇，約有四五百人，原是由農人組成，慣於耕作勞動，就由他們承擔挖溝擔土，建造柵欄的基礎性工作。這些人雖然武藝平平，打鬥不是好手，但干起重活來卻一點也不含糊。不一會兒，就挖了好幾道溝壕，柵欄也圍好了兩道。左寒正準備表揚這些鄉勇一番，卻看到秦堡主在一旁面紅耳赤，嘴唇抿了又抿，似乎是有話要說。左寒問道，「秦堡主有話但說無妨。」秦堡主這才吭吭哧哧言道，「嗯，嗯，剛才，就是剛才，我手底下有幾個不成器的年輕小伙子找到我，說挖溝圍欄也是替左大人出力，待會兒等敵人來了，也是一般地把腦袋別在腰上，和倭寇以命相搏。能不能看在他們表現好的份上，也讓他們挑幾個姑娘做老婆。」左寒這才明白秦堡主為什麼要欲說還休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正想要回答他，又聽得秦堡主解釋道，「我這幾個鄉勇，也不是那種好色之徒。他們原本尚未婚娶，又為人憨厚，要不是因家境條件所限，也不至於……」左寒笑道，「你不用解釋了，我都明白了。你告訴他們，只要奮勇殺敵，人人都有機會。」秦堡主連聲道謝之後，匆匆忙忙地向那些年輕鄉勇們報告喜訊去了。很快，陣地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道謝聲，「謝左大人恩典。」左寒微微一笑，並不以為意。

    上官弘揚隱隱約約覺得左寒這種做法有些不對，但不對在哪裏，又一時說不清楚。左寒知其心中有所疑惑，笑問道，「弘揚兄覺得我的處理方式很突兀嗎？」上官弘揚見對方問起，只得坦誠道，「恕我直言，你不經這些女孩子同意，就將她們當做普通物品一般，胡亂賞給下人，這是不是？」猶豫了片刻後，上官弘揚終於說道，「這不是和那些倭寇無所區別了嗎？」

    「問得好。」左寒笑道，「確實沒有什麼分別。但弘揚兄想過沒有，倭寇擄掠她們之前，這些女孩子一個個都冰清玉潔，自然不愁找不到一個好婆家。可眼下，她們都被倭寇挾持在這裏，恐怕早就失去了處子之身。等她們回到家裏，我是說她們真想回到家裏的話，她們又將怎麼面對鄉親們的閒言碎語，在婚姻市場上又有什麼好人家敢來接盤？」上官弘揚一時語塞。左寒又繼續說道，「惟有我手底下這些兵油子，見慣了生生死死，早上起來，甚至都不能考慮晚上的事，很難安下一個正常的家，才會不計較這些。還有那些鄉勇，因為家裏貧窮，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所以才求到了我這裏。這些年輕人，要真彼此看得上眼，互相不嫌棄，難道不是一件天造地設的良緣麼？」上官弘揚這才明白過來，點頭稱是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左大人不啻於給了他們雙方一條生路，真是菩薩心腸啊。」

    左寒拱手謙讓道，「弘揚兄嚴重了，左某萬萬不敢當。不過，你的考慮也是對的。到時候我還得補充一條要求，一定得尊重這些女孩子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