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道之爭

    祖巫之力自天外投影而來，從某種意義上，便是外道對於天武大陸的又一次入侵。

    楚楓從天道盟返回後，思考了許多。

    萬年前，武帝將妖族掀下統治者的寶座，開創皇朝，後又滅巫驅佛，使得巫族只能於南疆蠻荒內有所傳承，佛門也大貓小貓兩三隻，不成氣候，保證了人族武道的純粹性。

    倘若武帝真如天道盟主所言，是天外來客，那就有兩種可能——

    要麼他在統一天下後，要吃獨食，獨尊道統，要麼就是一種對天道的妥協。

    此方世界的底線，妖族衰退，武道興起，不可能再出現百花齊放的情況。

    「天道真是有意思的存在」

    楚楓嘖嘖嘴，目光中滿滿都是期待，望向天穹上一股光華，帶着不可一世的煊赫，直接降臨。

    那是又變了一番模樣的天道盟主，面如刀削斧劈，四肢修長，身披赤紅火袍，手中提着一柄戰槍。

    槍尖僅僅是對準丹心宮，便如長江大河，捲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又有千萬銀蛇，漫天鑽動，一吞一吐間，鋒芒擋者披靡。

    「鎮國神將，戰無極？」

    下方戰場中，梅長蘇凝神觀戰，突然一挑眉頭。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就熟讀各種史冊雜經，對於歷朝歷代的知名人物皆有所了解。

    武帝掃蕩群妖，開創人道基業，所建皇朝為華，此後的四朝至今分明為舜、堯、渝、夏，其中驚神宗為大渝的護國宗門，而戰無極則是大堯的鎮國神將。

    此人與聶驚神一樣，同是天神修為，總領天下兵馬，麾下百萬精兵，比起聖武軍侯紀威，權勢不知要高出多少。

    他鎮守的時期，別說四夷，東海直接俯首稱臣，妖族當了縮頭烏龜，大日族和南疆更不知在哪裏瑟瑟發抖。

    如此傳奇人物，對大堯忠心耿耿，最後卻是神秘失蹤。

    他的下場至今仍眾說紛紜，有人認定是功高蓋主，遭到當時的大堯帝皇猜忌，暗下黑手加害，有人則說戰無極勘破了武道的極致，破碎虛空，去往神界。

    但現在，天道盟主卻又化出他的容貌，現於世間。

    「又披了一個馬甲嗎？是歷史上的天神級強者，都與天道有着密切的聯繫？還是天道藉助於他們成就返虛時，留下的烙印展現於世間？」

    梅長蘇第一時間將情況告知楚楓，兩人神念交流，心中有了大致的推測，觀戰之際，就有了目的性。

    明明是攻伐丹心宮的關鍵時刻，卻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數成為優哉游哉的局外人，這種感覺別提有多好了。

    自然而然的，李觀頤則是另一個極端的心情，萬萬沒想到這飛來橫禍。

    至剛至陽的一槍破空直取，他本有千般手段可以躲避，但被那股兩軍相逢勇者勝的氣勢所懾，居然下意識正面相抗。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丹心宮主的武器，居然是一柄尖刀。

    刀乃百兵之膽，若無勇往直前的膽量和無所畏懼的霸氣，根本沒有資格用刀，李觀頤當年也是化名從軍，在千軍萬馬廝殺過，鐵血戰場中生存下來，意志之強，亦是超乎絕倫。

    但這一刻，他的刀與槍尖隔空交觸的一剎那，心中居然起了退縮、猶豫、動搖、存疑之念，威力頓時劇減！

    「啊！」

    驚怒交集的慘叫聲響起，電光火石之間，李觀頤就被一槍刺穿胸膛，整個身軀離地而起，向着那偉岸的巫族身軀直衝過去。

    「掣！」

    祖巫雙目依舊緊閉，口中吐出奇異的咒言，短短的一個字卻給人抑揚頓挫的感覺。

    一語之下，李觀頤周身亮起星星點點的光芒，化作一對遮天雙翼，承托着他的身體直衝天宇。

    可惜祖巫的手段詭異莫測，天道盟主的槍法卻是直來直往，每一槍都將精神、真元、力量、靈魂都貫注其中，心意交融，長槍如我，一往無回。

    先機已失的李觀頤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再度被穿胸而過，整個人身上更是遍佈着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一個即將碎裂的瓷娃娃。

    返虛尊者的生存能力之強，已是接近了傳說中滴血重生的地步，理論上講只要天地烙印不失，靈魂不滅，就能施展各種手段重生。

    當然實際上兵凶戰危，歷朝歷代尤其是王朝更迭時，返虛尊者照樣有大量隕落。

    但化生大能又是不同，作為屹立於地品之巔，能夠創造生靈的存在，他們不僅有類似身外化身的替死法門，身軀更是煉化如寶，不存在任何致命的弱點。

    可現在天道盟主的長槍卻是要從根源上對其進行毀滅，那種可怕的力量連楚楓都瞳孔收縮，心頭懍然。

    「生！」

    就在這時，祖巫又吐出了一個字。

    剎那間，李觀頤的身上流轉出了燦爛的光華，精神大振，揮刀直劈神槍。

    兩人這番交手，又有不同，李觀頤化身為浴血奮戰的勇士，哪怕身上的血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也在不知疲倦地搏殺中將生命演繹得越來越精彩。

    而天道盟主的槍法卻持久恆定，直接打破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鐵律，依舊壓着他打，完全不給一絲機會。

    「奇怪，為什麼不攻擊祖巫神像？」

    這場戰鬥精彩得讓楚楓都有些目不暇接，不過他並沒有另一邊，同樣浴血奮戰，愈戰愈勇的步驚雲！

    實在奇怪。

    步驚雲至今仍沒有徹底敗退，愈挫愈勇的意志與心靈只是其一，更多的也證明了祖巫神像不具備壓倒性的實力，否則真正的天神哪怕要保存實力，對付步驚雲亦是絕對不成問題。

    而李觀頤有了祖巫的相助，才能抗住天道盟主暴風驟雨般的攻勢，明明佔據絕對的上風，為何不直接去攻擊祖巫，滅殺這個根源？

    擒賊先擒王，這是連脫凡武者都知道的戰術，天道化身再是呆板機械，戰鬥經驗絕對豐富！

    「除非這不是一場尋常的交鋒，而是祖巫在藉助李觀頤之手，破除這個世界的正統之路——武道！」

    「這是道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