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賜神兵

    「以正合，以奇勝，好！」

    當紀英神出鬼沒地閃現，一刀直刺要害，任夏虎雙目一亮，發出由衷的讚嘆。

    此計看似簡單，實則環環相扣，縝密至極。

    因為空心刀固然犀利，但在正常的沙場交鋒下，被兵氣所擾，是難以定位的。

    否則紀英每蓬關鍵大戰，都以此刀秒殺對方統帥，那簡直無往不利，大日族早就被滅了，還用等現在？

    所以為擒昂格，種種努力，可謂是正奇並用——

    先由寇仲率天烈軍正面強攻，力壓大日鐵騎，再讓聖武軍阻截，莫言單兵直刺，逼得昂格離開軍陣庇護，最終則是紀英由一軍之首轉為刺客，一錘定音！

    但此環的關鍵，亦是讓任夏虎為之震驚的，是除了寇仲外，天驕門竟然又出了一位女將軍。

    真正的紀英一直伺機而發，那個帶兵的是誰？

    答案揭曉，當那與軍氣完美融合的女子揭下易容，正是英武逼人，神采精華的穆霓凰。

    琅琊榜中的霓凰郡主，堪稱奇才女帥，以十七歲幼齡，在帝國大軍壓境，父王戰死沙場的情況下臨危受命，全軍縞素迎敵，血戰敵兵，反敗為勝。

    此後十年，她以一介女流之身，鎮守邊疆，壓得敵國不敢冒進，論及武功實力，來到天武大陸與梅長蘇團聚的她自然遠不是紀英的對手，但沙場交鋒下的領兵之能，絕對不遑多讓。

    正因為這樣，大日族才被蒙蔽，當昂格被紀英的長槍直接挑起，生擒活捉，二王子瓦托已是滿嘴發苦，連騷話都說不出來了。

    恥辱！

    前所未有的恥辱！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僅僅是前戲。

    接下來上演的一切，才是令大日全族驚怒交集，甚至為之恐懼的大戲！

    「以此主魂，請憑天祈……生發九淵，吐涌地玄……祭魄成印，血靈行陣……冥煞輔訣，幽爍羅列……」

    紀英根本沒有將心臟還回昂格胸腔里的意思，口中喃喃低語，念誦着咒言，腳下靈紋閃爍，一股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波動流轉起來。

    「紀將軍，切勿意氣用事，大局為重啊！」

    此舉看得任夏虎勃然變色，急急傳音道。

    莫非紀英要直接在陣前將昂格殺死？

    重重佈局，加上機緣巧合，才能生擒一位大日王子，不僅提升整個北境的作戰士氣，接下來更可談判交涉，佔據主動，戰略意義絕對重大。

    但如果直接殺死，除了激起大日族的全面報復外，幾乎沒有絲毫益處。

    處羅可汗有二十四子，昂格排名中游，毫不誇張地講，除了那返虛境界的五大王子外，其他的戰死沙場了，都不能讓那頭雄獅的面色稍稍變化一下。

    紀英豈能如此不智？

    任夏虎不知道，紀英並非不智，而是太過理智。

    在得手的剎那，她也遲疑過，是不是就到此為止了。

    可憑擒拿一個大日族王子的功績，真能洗清她之前戰敗被擒的污點嗎？

    不能！

    所以，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這一刻，伴隨着抑揚頓挫的咒言聲越來越高亢，越來越宏大，整個天地開始呼應。

    淮安附近，本就不多的綠意徹底消散，所有的樹木都在極短的時間內枯萎，卻沒有落葉歸根，而是在蕭瑟的輕風中隨意飄蕩。

    一股慘澹肅殺，萬籟寂靜的氣氛開始醞釀，給人一種萬分不祥的預感。

    大日族慌而不亂的鐵騎停下了撤退的步伐，怔然望向東方的那輪大日，他們信仰的神祗所顯化的萬物之源。

    天烈軍氣勢如虹的追擊也在無聲無息間消止，寇仲翻身下馬，仰望着天穹那雲層的變化，露出了敬畏之色。

    身為返虛尊者的任夏虎更是敏銳地感知到如大海狂濤般洶湧的魂力，腦海中閃過先前的異狀，恍然大悟，卻也是呻吟出聲：「萬魂祭天？紀英，你瘋了！」

    與此同時，半空中夏晨曦的劍光也被無儔巨力壓下，上面立着一個氣質清雅的男人，在諸女冷冽刺骨的注目下，平靜地看向李清蘿。

    楚楓！

    看着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天驕門主，李清蘿眼中閃爍無比的複雜之色，終於開口：「本宮有拒絕的權力嗎？」

    「你有！」

    楚楓淡然道：「只是拒絕後，你就再也不能自稱本宮了！」

    公主的驕傲，萬千的寵愛以及那巾幗不讓鬚眉的抱負，遠不是兩個字能夠囊括的，但李清蘿很清楚，她一旦失去這兩個字，那就什麼都不是。

    如楚楓這般奇蹟般的白手起家，一飛沖天？

    她辦不到！

    既如此，只能瘋一次，拼一次！

    「去吧！」

    楚楓劍指一點，飛星劍化作一道虹光，裹李清蘿，向着下方飛去。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震撼的一幕中，根本無從阻攔，待得李清蘿的絕美容顏現於紀英身旁，一掌拍在昂格的額頭之際，這千年來無人動用過的祭祀，正式啟動了。

    倏然間，一座祭台拔地升起，上面浮動着無數扭曲猙獰的人臉，那些都是大日族的魂靈。

    目睹這一幕，恐怕再喪心病狂之人都要驚懼萬分，乃是再明顯不過的邪術，偏偏它得到了天地的承認。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凡人眼中的正也好，邪也罷，與蒼天何干？

    「搜魂集魄，恭獻吾天……魂命銷解，離靈斷絡……」

    「吾李清蘿……」

    「吾紀英……」

    「在此立誓，誅黃金諸子，滅大日王血，召千淵萬瀚，引蔽日噬炎！」

    「若違此誓，靈台封烈，神魂共厲！」

    「萬魂俱分，千魄皆攝，祭！」

    ……

    「不！！！！！」

    在昂格悽厲到不似人聲的哀號聲中，他整個人熊熊燃起，化作一道蒼白色的火炬，直衝天宇。

    此乃主魂。

    萬魂祭天不僅僅是殺戮一萬名大日族戰士，攝拿其魂魄就能啟動，更為關鍵的是與誓願息息相關的主魂。

    既要誅黃金諸子，滅大日王血，就必須擒拿一位正統王子作為獻祭，才能滿足條件。

    此時法儀齊備，天地破開，雲層化作漩渦，一柄長戟自中心徐徐降下。

    這便是蒼天給予了回應！

    天賜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