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雙頭分歧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得胡媚娘提醒，先前那些極容易被忽視的疑點一一浮現：

    首先，既然人形態下的傷勢是有不小影響的，這鐵心獅妖又為什麼要受傷？直接變成妖身碾壓不行嗎？

    他可不像是那種驕狂自大的反派，打個戰鬥還要刻意分成幾個階段進行啊！

    由此反推，是不是說明他原本不願意變成妖身，是在陷入陣法，失了先機，簡素問又晉升返虛後，才被逼現出真身？

    此為其一，其二就是鐵心獅妖行事與戰鬥的風格實在大相徑庭。

    他諸般變化，偷入火焰山，襲擊阮驚鴻，其後並沒有遠遁千里，反倒是潛伏下來，密切關注各方形勢，侵蝕本靈，徐徐圖之，一步一步將敵人逼入絕境。

    這種老辣而狠毒的手段，顯然需要非比尋常的耐心與洞察力，如同刺客與謀士的結合。

    但戰鬥起來，鐵心獅妖卻是霸氣無雙，直來直往，一如傳統的妖族，無論受傷多重，在徹底倒下前也永不退縮，如寧死不屈的狂戰士。

    時而冷靜克制，時而狂放肆意，如此截然相反的風格詭異揉合在一起，楚楓眼角一跳，問道：「你們可知鐵心獅妖的祖宗九靈元獅天賦神通是什麼？又有什麼最顯著的特點？」

    阮驚鴻十分茫然，他閱歷再廣，也只在這數百年的時間段，連千年前的皇朝更迭都沒經歷過，更別提萬年前的十大天妖了。

    好在李陸安出身軒轅世家，整個大陸就屬他們對天妖最是了解，畢竟是老祖宗武帝創下的輝煌戰績，馬上道：「九靈元獅的天賦神通乃是九古禁法，調用九道本源元氣，絕天地神通，連返虛尊域在他的壓制下都會蕩然無存，淪為普通人。」

    頓了頓，他露出心有餘悸的神情，哪怕根本沒有見過天妖威勢：「此妖最恐怖之處，還是不死之軀，先祖於天斗峰上和妖族決戰，十盪十決，斬殺九靈元獅足足九次，才將其徹底滅殺！」

    「九古禁法……調用天地間九道本源之氣……斬殺九次才將之滅殺……」

    楚楓趕忙問道：「此妖名號中的九靈，是不是指它有九道靈魂？」

    以武帝的手段，斬殺九靈元獅肯定不是單單的肉體毀滅，連靈魂也一併隕滅，卻被對方一次接一次的復活，由此可做出猜測。

    當然，那等天妖層次的存在，等於人類武者的見神層次，已不是常理能夠揣度。

    單純憑藉名字和戰績傳聞就胡亂猜測，簡直是拿命去賭，但現在有李陸安在此，就能予以求證。

    果不其然，李陸安細細回憶，眼睛一亮：「不錯，我曾經拜讀過先祖留下的隨筆手札，裏面提到過九靈元獅的情況，但不是多魂，而是神魂分裂，此妖將完整的靈魂分入九頭，能一心九用，可怕無比，甚至於在危急時刻還能用分魂替死，因此先祖才殺了他整整九次……」

    楚楓轉向後方那煙塵中的龐然大物：「九靈元獅分裂九魂，那現在這頭鐵心獅妖恐怕就是雙魂了吧！」

    李陸安馬上明白楚楓的意圖：「主上你是想讓鐵心獅妖的兩個分魂內訌？這恐怕不可能……」

    「不試一試，怎知不可能！」

    楚楓再不遲疑，身形一晃，鬼魅般掠出，正式拉開反擊。

    此時他地遁已無，鐵心獅妖又豈會錯失這大好時機，頓時狂壓而下，那龐大的身軀如殃雲天降，遮天蔽日。

    但楚楓怡然不懼，劍刺刀斬，每一股揮出的勁氣均是天馬行空，難以琢磨，但刁鑽古怪的軌跡最後又都斬在那飆射出鮮血的傷痕上。

    在劇烈的消耗下，無法御劍飛行的他仍舊身懷九大地煞之氣，積累雄渾到難以想像的強者，此時全力暴發，所造成的威勢在真我階內已是登峰造極。

    同時楚楓身法巧妙至極，縱橫來去，迅如雷電的同時，又能連連做出不可思議的轉向挪移。

    這正宗六神訣雷神疾確實是最頂尖的法門，其中雷神疾電適合直接行進，雷神疾旋適合挪移迴旋，雷神疾閃適合瞬移爆發。

    楚楓得系統傳功後，能於三招間輕鬆自如地切換，對上鐵心獅妖這個大塊頭，正發揮出無與倫比的效果。

    鐵心獅妖右邊的獅頭連連怒吼，為這滑不留手的游魚感到憤怒不已，左邊的獅頭則滿是沉着與冷靜。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是楚楓一味逃竄，現在只要對方停下來戰鬥，就是樂於見得。

    連赤蒼穹那樣的老牌返虛尊者，在擁有火焰山地利的情況下都敗下陣去，楚楓以為憑藉着靈活的身法和先前傷勢的累積就能翻盤？太天真了！

    無論是否天真，無路可逃的楚楓似乎都開始拼命一搏了。

    隨着身形越轉越快，拖出道道殘影，繞着那山巒般的巨大身軀不斷旋轉，煙塵飛揚間，遠遠望去更是灰茫茫一片，能見度越來越低。

    「沒用的！」

    鐵心獅妖眼中露出嘲弄，滿是不屑。

    對於天地自然的親近，獸都比人類有優勢，更別提渡過天劫的妖了。

    自己哪怕沒有返虛尊域，神識掃視下，堪比最高明的雷達探查，區區煙塵掩蔽的小把戲，簡直自取其辱。

    然而下一刻，令他萬萬沒料到的意外發生了，只見楚楓遙遙一指，他頸部下方突然溢出一道鋒銳絕倫的光芒，劃出不帶絲毫雜色的凜然寒芒，向着傷口刺入。

    那是一柄斷刀！

    「九絕刀……原來是你！」

    鐵心獅妖先是大驚，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怒之色，顯然想明白了楚楓正是九絕刀最後的主人，也是刀斷的罪魁禍首。

    而現在，這柄玄刀卻在楚楓的暗手控制下，成為幫凶，以玄品之威直刺體內，一旦給它順着傷口鑽入獅身內肆虐，破壞力強到任誰都不願承受。

    於是乎，右邊的獅頭咆哮連連，體內陡然迸射出一股狂猛至極的力量，就要將斷刀震碎，徹底毀去。

    左邊的獅頭卻是再也不復冷靜，飛羽射出，包裹向九絕，欲保住父親煉空留下的最後遺物。

    兩大分魂，首度產生了激烈的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