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追殺凝煞

    凝煞武者強不強？當然強！

    但若讓楚楓選擇，他寧願對付凝煞前期的武者，也不願面對脫胎境圓滿。

    為什麼？

    因為他覺得凝煞前期的武者受地煞之氣拖累，戰鬥力固然急劇提升，但弱點同樣也為之放大，其實是外強中乾。

    這些強者必須分出大部分精力去控制地煞之氣，還得小心翼翼地以防反噬，就如孩童揮舞大錘，大錘哪怕無堅不摧，稍有不慎也會重傷自己。

    此刻的歐敬豪正是如此。

    他萬萬沒有想到楚楓出手這麼陰毒，表面上是通過六脈神劍與之交鋒，實則一陽指的勁力早就無孔不入地滲透進來，並且「無私」地送出一道道勃勃生機。

    這些勃勃生機由楚楓的真元所化，倘若注入脫凡階武者體內，固然還達不到洗骨伐髓的奇效，卻也足以令人癒合暗傷，突破境界，甚至延長壽命。

    可這種大補的生機，對於歐敬豪卻是無與倫比的劇毒。

    因為離恨劍煞是死之屬性。

    地煞之氣的屬性幾乎都有對應，比如陰陽、冰火、枯榮、生死等等。

    歐敬豪之所以從一個豪邁的壯年大漢，變成了七老八十的垂垂老朽，就是離恨劍煞屬死，他以體內的生機去平衡駕馭的緣故。

    但現在平衡已失。

    那桀驁不馴的離恨劍煞就如一個不知好歹的熊孩子，發現歐敬豪沒有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居然敢佔據上風，予以壓制，頓時勃然大怒，瘋狂反撲。

    於是乎，歐敬豪的奇經八脈，諸多竅穴就當成了離恨劍煞與自身真元的戰場，這就已經步入了地煞之氣反噬的範疇。

    一時間諸多恐懼紛至沓來，曾經點星劍派前輩凝鍊地煞之氣不成的悽慘下場自腦中閃過，歐敬豪哪裏顧得上楚楓，頓時轉攻為守，布下劍氣壁壘，以期防禦。

    囊外必先安內！

    可惜他不知道，這個錯誤的決定，真正讓失敗變得無可挽回。

    因為他放棄了攻勢，再也不具備威脅後，楚楓咳出一口淤血，渾身一輕，然後二話不說，擺出一陽指架勢，連連點出。

    唰！唰！唰！唰！

    那一道道平和浩大的指風不帶絲毫煙火氣與攻擊力，如春風般拂入歐敬豪的劍網中，鑽入其體內，為其「療傷」。

    在楚楓的「無私幫助」下，歐敬豪的身體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

    他的左半邊身體依舊保持着垂垂老朽的狀態，右半邊身體居然返老還童，皺紋消失，肌膚恢復彈性，賁張的肌肉更是充盈着力量與強大。

    單看這一側，歐敬豪肯定會欣喜若狂，因為這是奪命境才會有的徵兆，一旦踏入那個境界，凝煞階段所受到的一切損傷都會恢復，身體狀態重回巔峰。

    可惜這一刻，歐敬豪卻是驚駭欲絕，他兩半身體的巨大差異代表着離恨劍煞再也不受控制，開始分疆裂土！

    「啊啊啊啊啊！」

    堂堂璇璣殿主，抱住腦袋，發出歇斯底里的喊聲，披頭散髮，掉頭就跑。

    「現在想跑了？走得了嗎你！」

    說實話，目睹歐敬豪悽慘的狀態，楚楓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滿是詫異。

    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與凝煞武者對敵，有了經驗與認識，但對於這次嘗試也沒有太大把握，所求的只是逆轉戰局。

    沒想到效果出乎意料地好，難道凝煞武者真就外強中乾到如此地步？

    楚楓卻沒有發現，此時此刻他自己的周身也蓬勃出一層虛幻的火焰，與夏晨曦的純陽真煞同出一源，卻又蘊含着異樣的波動。

    他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到歐敬豪身上，沖天而起，十指飛揚，道道凌厲無比的劍氣，光寒眾生，狂刺過去……

    趁他病，要他命！

    ……

    ……

    「不好，是凝煞武者出手！」

    另一邊，半刻鐘前，尚功女官踏浪而行，向着楚楓所在之處行來。

    大雨傾盆，可落在她的頭頂卻如遭遇了無形的屏障，向着四面流淌開去，尚功女官衣袂飄揚，凌波微步，如仙子臨塵。

    可就在楚楓小船所在數百丈開外，她眉頭一揚，俏臉卻是稍稍變色。

    因為她感知到了歐敬豪的存在，正在與楚楓激烈交手。

    同為凝煞境，得皇室培養的尚功女官自然要比玄品宗門的歐敬豪強大，但顧慮也較多，需要考慮方方面面的影響。

    不過思及楚楓殺死宋玉，讓公主殿下鳳顏大悅，她還是決定出手，至少要保住楚楓的性命。

    果不其然，待得她趕至，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奔逃追殺，向着岸邊而去。

    尚功女官伸出素白的手掌，陡然騰出五道乳白色的光焰，雨打不滅，風颳不散，透出聖潔溫暖之意，她輕輕一吹，那光焰迅速交錯纏繞，化作一根精緻無比的箭矢。

    她信手一揮，就要阻止後面追殺的歐敬豪，讓前面的楚楓順利逃脫。

    然而當箭矢即將射出的一剎那，尚功女官的目光陡然凝滯，嘴巴微張，五指一捏，唰的一下竟是將箭矢化作煙氣，四處散開。

    她沒辦法不失態，因為出現在眼前的事實和預料的恰恰相反。

    前面亡命奔逃的是狼狽不堪的歐敬豪，後面風馳電掣，銜尾追殺的赫然是楚楓！

    不應該啊！

    這特麼怎麼顛倒了？

    歐敬豪見到尚功女官已是魂飛魄散，看她並沒有出手襲殺，鬆了一口長氣，卻在分神之間被楚楓的殺人劍在背後斬出數道鮮血淋漓的傷口，狂噴一口鮮血，再次亡命奔逃。

    「原來是姑娘！」

    楚楓一見尚功女官，就知道她定然是為宋玉被殺之事而來，百忙中微笑道：「還未請教芳名？」

    尚功女官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沒有恢復，聞言下意識地答道：「夏芷嫣。」

    「夏姑娘，替我多謝殿下的關心，區區宋玉我足以應付，只是陳家之事勞煩費心了！」

    楚楓也是根本沒時間跟她閒聊，須臾就閃了過去，直到這時，夏芷嫣終於如夢初醒：「誒，等等，殿下賜予你的賞……」

    轟隆！

    一道雷霆穿雲刺下，在鏡月湖上空裂成無數根狀的閃光，話音未落，楚楓長袖飄飄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茫茫的風雨雷電中，只留下夏芷嫣一人靜靜立於湖面，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