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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前傳,十三色人質(上)

歸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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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無名島,坐落在暗礁和暗流遍佈的海域周圍。唯一能夠出去這座島的方法只有通過直升機等空陸手段。

    誰也不知道,在這個島的林子中,在林子的暗影中,在暗影的黑暗中。

    有鮮血浸透的黑色土壤。

    這是一個在法院上以唇為槍以口為劍,自出任只有過一場敗績的著名律師。

    然而他現在卻躺在血泊之中,肉體破敗不堪露出森森白骨,好像被什麼無名野獸所撕咬。

    他是第一天第一場遊戲的犧牲者。

    律師的嘴不但在法庭上得理不讓,在生活中亦是如此。

    剛剛來這裏的第一天,他就將所有人的弱點剖析在陽光下。

    於是,在所有人的默認下,他毫無疑問的成了第一場遊戲的輸家。

    原本輸的條件只不過是在森林中獨自待上一夜。然而在天亮之前,他卻變成了野獸的盤中餐。

    這是這個遊戲舉辦者的惡意。

    舉辦者笑着對剩下的人說。

    「遊戲若是沒有了通關後的喜悅就沒有意思了。」

    「而我現在就是給你們創造喜悅感呢。」

    他還說。

    「這場十三人十一天的遊戲開始了,每逢奇數日就是一場遊戲的開始。」

    「最後你們會有七個生還者。」

    「看啊,你們只要再死五個就好了。」

    「沒有什麼選擇的難度,對不對?」

    第二天,所有人都聚在別墅的大廳中,互相談論着。

    所有人都壓抑着心中的恐慌,談論着逃出的方法,推測着這個遊戲的目的,猜想着這個遊戲背後的主使人是誰。

    他們的想法都很好。

    每一個都看起來那麼的有道理,叫人無法反駁。

    然而,卻沒有用處。

    第三天,遊戲開始。

    棋盤室的桌子上擺着兩把左輪手槍。

    十二次機會,十二分之一的機會。

    有人說,兩把左輪手槍的重量不一樣,很容易就判斷。然而在他拿起手槍的時候發現,兩把左輪手槍的重量是一樣的。

    原來,另一把手槍里放着一枚與真彈相同重量的假彈。

    於是,這場遊戲開始了。

    如果有人上前把子彈拿出來,也許什麼事情就都沒有了。

    然而所有人都暗自賭着十二分之十一的生存率。

    只有耍小聰明的人,卻沒有挺身而出的人。

    神奇的是,前十一發子彈都打空了,只剩下那個總是裝作深沉的遊戲少年。

    他說自己是某某遊戲的第一,又說自己是什麼隊伍的王牌。然而到了此時,他卻輸給了最普通的俄羅斯轉盤。

    他拿起左輪手槍,指着自己的太陽穴,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扣下自殺的扳機。

    他開始崩潰了。

    他那着手槍指着所有人,大喊着我不應該是死掉的那一個。

    可是,誰又該死呢。

    我們有賦予生命的資格,卻沒有權利去終止任何人的生命。

    「是你!你才最應該死!」遊戲少年把槍指向了一名女性金領。

    她帶着一副金絲眼鏡,一身OL正裝,舉手投足都是職場女性的幹練和成熟。

    聽說她是某個大企業的行政主管,年薪過百萬。

    然而,掙的再多又有何用?爬的再高又有何用?

    自恃其才而小覷他人。

    女主管從踏進這個別墅就沒有正視過其他人,尤其是靠打電玩為生的遊戲少年。

    她不知道一堆虛擬的數據有什麼可以玩的。她認為這種人就是社會蛀蟲,甚至是有辱於高等生物人類的存在。

    從自我介紹的時候,女主管就對遊戲少年露出了濃濃的不屑,在後來的日子也多次出言諷刺。

    然而在這個時候她卻懦弱了,哭喊着求他不要開槍,你要怎樣都可以,她還不想死。

    「對不起,可我也不想死!」遊戲少年哭喊着說。

    不單單是女主管,社會上有太多人都不理解職業玩家是個什麼東西。

    遊戲少年反叛了父母的意思,卻又在眾人不解和鄙夷的眼光下過活。

    就算贏了再多的錢,他也無法躋身入上流社會。沒有社會地位,他還是被人斥責為不上進的宅男。

    而在此時,遊戲少年仿佛找到了宣洩口。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開了槍,女主管的屍體應聲倒地。

    隨後女主管的屍體被人搬進了地下儲藏室。於是,地下儲藏室迎來了它的新主人。

    第三天的遊戲結束了,可所有人都覺得遊戲少年是個隱患。在眾人的協商之後,遊戲少年被人綁在了別墅旁邊一個單獨的小屋子。

    這個小屋子四面都是厚重的鋼板,只有在最高處有個小型氣窗,連一個十歲小孩都通不過的地方。就像一個專門為了誰準備的監獄。

    他們說,這裏很安全。

    無論是對他,還是對他們。

    所有人在大廳中交談了兩三句就各自回到了自己房間。

    他們現在都只想把自己關進一個小籠子裏,尋找着不多的安全感。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如何。

    第三天午夜時分,那棟號稱堅不可摧的小屋子在爆炸聲中被摧毀,連帶着裏面人,一同隨着火紅炙熱的氣浪消失。

    遊戲舉辦人帶着黑桃面具出現在了這個別墅的每個電子儀器中。

    他說,忘記自我介紹了,請叫我黑桃。

    他還說,遊戲規則就是遊戲規則,沒有人能夠隨意破壞。

    就像沒人能夠更改自然定律一樣,他的遊戲規則也不允許有人破壞。

    當黑桃的影像從電子儀器的屏幕中消失的時候,有人破口大罵全部都是污言穢語,有人叫囂着讓黑桃滾出來有能耐單挑,有人癱坐在地泣不成聲,有人連聲安慰語氣中卻皆是不自信。

    第四天,是壓抑的一天。

    儘管沒有任何死亡,可每個人都是沉默的,看向其他人的眼神也充滿了戒備。

    第五天,黑桃又出現在屏幕上,嘻嘻笑着宣佈遊戲規則。

    「不能聽他的!」

    「我們為什麼要聽他的話自相殘殺!」

    「現在已經死了三個人!難道你們還認為這是一個遊戲嗎?」

    說話者是一位上了年紀卻仍老當益壯的退伍軍人。

    他第一次出現就留給了所有人好感。

    沒有人會對一個站如松坐如鐘的軍人有反感。在之前的所有談話中,眾人也隱隱將其作為中心。

    所有人紛紛附議,然後決定不去理會黑桃。

    反正這裏有充足的食物,挺上三四個月都是不成問題的。而且他們的集體失蹤一定會引人注意的,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有軍隊到這裏救援他們。

    他們的失蹤會有人注意嗎?


    他們每個人都來自於不同領域,不同地方。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每一天下落不明的人數是他們十幾倍,而每天因意外死亡的人數更是他們的百倍千倍。

    因失蹤者而哭泣的,不是這個世界,只有他們的至親之人。

    黑桃沒有說話,仿佛默認了這一切。

    第五天,沒有遊戲。

    從白天到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

    在晚飯上,他們做了特別豐盛的一餐,以此來慶祝他們的勝利,提心弔膽許久的他們也終於放下心,認為,今夜終於能夠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勝利了什麼。

    第六天。

    還剩下九個人。

    十三個人死了四個人。

    律師、女主管、遊戲少年……還有退伍軍人。

    眾人破門而入,三道鎖的門卻抵不過幾個人的撞擊。

    退伍軍人的屍體在他的床上被發現。

    他的身體被三根碗粗的鐵棒貫穿,鐵棒的尖端比針尖更鋒利,上面有乾涸的血跡連接着床上的鮮紅。

    頭,心臟,腹部。

    標準的軍人睡姿竟然成了逢迎死亡的模具。

    所有人此時仿佛都聽見了來自黑桃的嘲笑,被最深的恐懼和絕望包圍。

    今夜,他們誰都沒有睡在自己房間裏。誰也不能知道自己房間到底還要什麼奇怪的機關。

    九個人就像被世界拋棄的雛鳥,蜷縮在大廳中,在微亮的黑暗中窺覷着別人的神色。

    第七天遊戲開始。

    「今天的遊戲是我們最喜歡的天黑請閉眼。我相信剩下的各位就算沒有玩過,也聽過吧。」

    黑桃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上。

    九個人都聽話地坐在椅子上圍成一個圓形,神色不安地看着屏幕,聽着黑桃講解熟悉的遊戲規則。

    「你們選擇只有一次機會。」

    「而我是法官。」

    「這個遊戲沒有警察。因為我不喜歡警察。」

    沒有人反駁這句話。

    因為跳脫在法律框架之外的罪犯,是不可能喜歡法律的捍衛者。

    「最後,如果你們猜出了兇手是誰,那麼,不好意思啦,兇手君就請拜拜吧。」

    「反之,如果你們沒有猜出來……哈哈,放心好了,你們被投票的人是不會死的。」

    「因為我將給兇手一次選擇的機會。而兇手選中的倒霉傢伙,就是今天的犧牲者。」

    「現在,遊戲開始。」

    隨着黑桃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被禁錮在了座位上不得動彈。然後面前的桌子發出機械咔咔的聲音,在正中間出現了兩隻機械手。

    機械手裏有着九張牌,而這裏面只有一張寫着兇手的字樣。

    他們注視着洗牌的機械手,每個人都在暗自祈禱着。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的命運竟然交給了這個冰冷的機械。

    可笑的是,當洗牌結束後,每個人面前都貼心地有一個機械手為他們取牌,將那兩個字赤裸裸的展現在他們面前。

    平民?或是兇手!

    「現在,天黑請閉眼。」黑桃笑着說。

    這場遊戲開始了,每個人都在拼命着說自己不是兇手,企圖將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故作高深莫測的人,少言寡語的人,唯唯諾諾的人,撒嬌賣弄的人,用髒話來掩飾心中不安的人,理智分析的人。

    各色各態,仿佛一場羅生門。

    然而,怎樣辯解都沒有用。

    他們的選擇還是錯誤。

    反而他們在投下選票的那一刻得罪了對方。

    兇手是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唯唯諾諾的女高中生。

    九個人里只有一個人投給了她。

    那個人是平日裏對女高中生相當照顧的三流女作家。

    女高中生也沒有想到她會投給自己。

    或許說,這些人中只有她最了解自己,因此才能看破自己的謊言。

    「你現在怎麼做?兇手?你想要誰死?」

    黑桃嘻嘻哈哈地出現,輕快地語氣仿佛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午餐內容。

    三流女作家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審判的來臨。

    「我要殺的是他。」

    女高中生一改往常的唯唯諾諾,語氣堅定就像不是她自己。

    那個人是一個中年男性、有些發福和禿頂的私家偵探。

    來到這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自己名片分發給眾人。上面寫着,專業調查婚外情三十年,附帶整治小三的一套服務。手續齊全,絕對正規。

    私家偵探震驚地看着女高中生,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如何得罪了她。

    私家偵探在一瞬間腦中浮現了很多內容,然而真正出口問出來的只有三個字。

    「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記的我母親嗎?」

    女高中生的神情有些不正常,情緒變得激動。

    她的話語無序而凌亂,故事被打亂的四分五裂。

    眾人從她的話語裏,勉強理解了這個故事。

    私家偵探為了查小三而強行製造了一個小三。

    他掙了很多的錢,卻因此毀了兩個家庭。

    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私家偵探的內心還是惴惴不安的,然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當做的越多,得到的越多,他就停不下來了。

    沒有人發現他的騙局。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一個俯瞰眾生的智者,愚弄着無知之人。

    他如同一個癮君子,在享受了毒品帶來的快感之後就無法戒掉,甚至越吸越多。

    「我說了沒有小三,委託人卻說我敷衍了事。權力大的委託人甚至要搞垮我的事務所。」

    「你們所有人都寧可相信伴侶不忠的事實,卻不相信彼此愛了多年的事實。那我能有什麼辦法?」

    女高中生無力反駁。

    因為她的父親相信了母親出軌的事實。甚至連帶將她一併恨了起來。

    私家偵探在八雙眼睛的見證下,被椅子上暗藏的機關殺死。

    轟隆的電鋸聲將人從頭切割到尾。

    八個人的臉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血跡。

    「今天的遊戲結束了,你們還剩下八個人。」

    「後天就是最後的遊戲了。」

    「不知道下一個犧牲者是誰呢?」

    黑桃的聲音就是噩夢。

    一把懸在所有人頭上的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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