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一世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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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一世梟雄
我和項羽看着王垃圾向綠毛爬過去,均感愕然,項羽手按桌子道:「難道單吃誘惑草竟然不起作用嗎?」
我一個激靈:「你說那姓何的不會誆咱們吧,為了把咱手上的藥給弄掉,隨便支出來一個看着可憐兮兮的拾破爛兒的?」
項羽也是一愣,隨即道:「即便如此,這人上輩子是騾子是馬總該現個形吧?」
說話之間,王垃圾的頭已經探進綠毛的兩腿中,眼看就要爬過去的時候,王垃圾忽然一伸手攥住了綠毛的褲襠,綠毛正叉着腰腦袋望天,全無防備之下被攥得尖叫了一聲,王垃圾緩緩爬起,沉聲道:「叫爺爺!」
綠毛驚怒交加,最讓他意外的應該不是被人攥住了褲襠而是攥他褲襠這個人居然是王垃圾,他的臉因此而嚴重走樣,嘶聲道:「你給我放開!」黃毛和紅毛他們愣了一下,都失笑起來,綠毛的人想上去幫忙,但事關小綠的子孫後代問題又不敢輕易出手,在邊上紛紛罵:「找死啊你!」
我問項羽:「歷史上哪位英雄善攥人褲襠?」項羽哭笑不得,連連搖頭。筆硯閣 m.biyange.net
王垃圾背對着我們,所以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他很輕柔地跟綠毛說:「叫聲爺爺就放你,快點。」
綠毛張開嘴剛想罵,大概是王垃圾手上加了幾分力,一句脫口而出的髒話就此變成一個看上去很疼的吸氣,黃毛紅毛他們依舊笑嘻嘻地看着,他們知道,今天這事開始有意思了。
王垃圾這時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忽然冷冷道:「算了,你不用叫了,本來你還能給我當孫子。現在只能當孫女了……」
綠毛在反應過這句話的意思的第一刻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爺爺,爺爺!」
王垃圾笑道:「真乖。」說着居然真的放開了綠毛,用剛剛攥着他褲襠那隻手在綠毛臉上親昵地拍了兩下。
這下我也糊塗了,本來我以為王垃圾會挾持着綠毛一直等他安全了再說,他現在把人放了不是找死嗎?
乍得解放的小綠渾忘了報復,就那麼呆呆地看着王垃圾——人就是這樣,如果你被一隻狗咬了,第一想法就是撿根棍子打死它;但如果一隻看上去又乖又可愛地小白兔撲上來就咬掉你二斤肉。你就得想,我這是碰上兔子精了還是在做夢,所以愣一下是難免的。
王垃圾再不看綠毛一眼,轉臉跟黃毛和紅毛說:「我孫子叫了我一聲爺爺,你們要是不叫他以後大概也就沒法在這一帶混了,為了不讓我孫子說我不知道疼人——你倆也叫我一聲吧。」他這番話說得理所當然,就像老師在給小學生講道理一樣,有點連哄帶嚇的意思。
紅毛和黃毛的笑僵固了。他們笑是因為綠毛本來不是他們一夥的,是幸災樂禍,但他們也絕沒想到禍事這麼快就降臨到了自己頭上。
紅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王垃圾,大概是思維短路,平時口頭禪都帶髒字的他現在連一句罵人的話也想不出來。王垃圾快如閃電地把右手食指順着紅毛的嘴角插進他地腮幫子裏,然後使勁往下一勾,紅毛不由自主地側彎下身子,雙手下意識地去護嘴巴。
「別動!」王垃圾用勁往下一褪。威脅道:「是不是想讓我給你把嘴撕在耳朵後頭?那樣你以後吃餡餅就不用卷了。」
項羽納悶道:「為什麼以後吃餡餅不用卷了?」
我給他解釋:「嘴要咧在耳朵後頭,一張餡餅剛好能整個放進去。」
項羽:「……」
王垃圾就那樣用一根手指勾着紅毛,大聲道:「叫爺爺!」
紅毛痛苦地歪着身子,嘴角的血滴滴嗒嗒地掉下來,可是他完全沒法反抗,如果他一個直拳把王垃圾打開,那他嘴角還得裂,雖然可能不至於像王垃圾說的那麼誇張。但是真要開了偏門最少是吃飯抽煙兩不誤了。和他一起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綠毛和黃毛也不方便管,現在要往上沖絕對有趁人之危的意思,最後得罪的還是紅毛。
王垃圾的性情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格外急噪,他往上提了提紅毛,喝道:「叫個爺爺這麼難嗎?」
紅毛鼻涕眼淚一起掉,悶聲道:「啞啞——」
王垃圾專注地把耳朵支上去,眼睛看着地問:「你說什麼?」
紅毛吸着冷氣調整了半天口型。才又叫道:「爺爺……」
王垃圾把指頭伸直使紅毛掉在地上。把手指上的口水在紅毛身上擦着,笑罵道:「話都說不清。有你這樣地孫子也夠丟人的。」
紅毛爬在地上,看王垃圾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這時王垃圾擦着手,像在寒冬里剛吃了一頓涮羊肉似的舒坦,他把上衣撩起來展了展額頭上的汗水,笑着跟黃毛說:「該你了,叫吧。」
這會紅毛和綠毛本來都已經自由了,兩幫人要一起衝上去王垃圾絕不是對手,但人就是一種很奇怪地動物,這倆人在王垃圾手上受了奇恥大辱,現在就剩黃毛安然無恙,這倆人反倒不急了,默不作聲地站在後面看着。
黃毛也分析出了目前的狀況,他往後退了一步,勉強笑道:「……老王,以前兄弟好跟你開個玩笑,你可別在意呀。」
王垃圾根本不搭理他這茬兒,把手虛支在耳朵上探過去:「快點叫,我等着呢。」
黃毛拍着王垃圾肩膀故作豁達地說:「哈哈,老王就愛開玩笑。」
王垃圾執拗地說:「叫爺爺!」
黃毛終於再也憋不住了,他從後腰上拉出一把一尺多長的匕首來,勃然道:「別給臉不要臉!」
王垃圾看了看,失笑道:「喲,還帶着刀呢,你會玩嗎?」他一伸手猛的抓住了黃毛地胳膊。黃毛不禁一抖,刀險些掉在地上,王垃圾探出另一隻手來把黃毛的指頭都捏在刀柄上,笑模笑樣地說:「別怕,我教你怎麼殺人。」
王垃圾把黃毛拿刀的手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後歪過頭,拍着暴起的青筋說:「看見沒,這有一根最粗地血管。一刀割斷,神仙難救。」
黃毛的刀磨得極其鋒利,一片雪白的刀光映得王垃圾的脖子也亮堂堂地,黃毛幾次手軟都差點把刀扔了,都是王垃圾幫他重新拿好。
王垃圾看了一眼已經有點哆嗦的黃毛,訝然道:「怎麼,看不起割脈呀?那我再教你一招。」王垃圾把黃毛的手頂在自己的左胸脯上說:「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對。是心臟,捅在這也一刀就死!」王垃圾把黃毛空着地手拿過來捂在自己胸脯上劃拉着,「摸着肋骨沒,第一刀知道怎麼捅嗎——別使太大的勁兒,扎在肋骨上不好往出拔。要揉着往裏扎。」
王垃圾一邊說一邊拿着黃毛的手給他示範,黃毛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木偶,傻傻的任其擺佈,王垃圾教完黃毛。往後退了一步,說:「都教給你了,來吧,你不是想殺我嗎?」
黃毛舉着刀,紋絲不動地站着。王垃圾駝着背,抬頭看着黃毛,但那氣勢簡直就是一個舉人在鳥瞰天下。
王垃圾催促道:「快點,你到是殺不殺?我那還有朋友等着呢。」
項羽看了半天。跟我說:「這人功夫並不甚高,只不過是有股狠勁,我還真想不出歷史上誰是這副品性。」
我鄙夷道:「你當然想不到,你之前才有幾年歷史?」
項羽道:「哦,那你知道這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最了解地歷史是去年。」
場上,王垃圾催了幾次,黃毛都不動手。王垃圾用恨鐵不成鋼地口氣說:「那我幫幫你?」他忽然抱住了黃毛拿刀的手。我們都以為他要奪刀,誰也沒料到他照着自己地心臟狠狠地扎了下去……
最後還是黃毛嚇得手一歪。刀子深深地扎進了王垃圾地肩膀,鮮紅的血一圈一圈慢慢泅濕了王垃圾的衣服,黃毛已經整個癱成了一堆了,然後捂着臉像個小姑娘一樣尖叫起來,王垃圾暴喝一聲:「叫爺爺!」
黃毛帶着哭音忙不迭地喊:「爺爺爺爺爺爺!」
所有的痞子都呆若木雞,別說上去動手,連跑的力氣也沒有了,王垃圾滿意地笑了笑,挨個指着他們地鼻子說:「你們要想拿回面子我隨時奉陪,但是記住,要來就把我弄死,只要給我留一口氣,你們和你們全家的命就不是你們自己的!」
王垃圾說完這番話,再也不看他們一眼,滿面帶笑走到我和項羽的桌前坐下,沖老闆一揮手:「給這來瓶啤酒。」老闆端着啤酒一溜小跑過來,恭恭敬敬放在王垃圾面前,王垃圾一指我們:「這兩位兄弟地帳我結了,多少錢?」
老闆點頭哈腰地說:「瞧您說的,認識這麼長時間了跟我說這個……」
王垃圾一拍桌子:「噁心不噁心,老子巴巴地白喝你瓶啤酒?多少錢?」
老闆畏縮道:「一共9塊……」
王垃圾解開紅腰帶,從褲子裏掏出一大把臭烘烘的毛票來數了10塊錢扔在地上:「不用找了!」老闆撿起錢逃荒似的跑了。
王垃圾用牙咬開瓶蓋喝了一大口,痛快地打了個酒嗝,笑看我們:「兩位什麼人?」
我指了指他肩頭上的刀:「能不能把那個拿下去再說話,我眼暈。」
王垃圾把刀拔下來隨手扔在桌上,嘿然道:「見笑了。」他傷口處頓時血流如注,王垃圾撕開衣服裹了兩下,毫不在意。
我現在最好奇的是面前這個老變態的身份,於是問:「怎麼稱呼?」
王垃圾大概知道我在問什麼,很直接地答道:「柳下跖。」
我撓着頭道:「柳下?這姓兒耳熟,柳下惠……」
柳下跖道:「那是我哥。」
我吃驚道:「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是你哥?」打死我也沒想到著名地君子有這樣一個弟弟。
柳下跖不屑道:「提他幹什麼,一個偽君子。」
我小心地問:「那女的你見過沒?」
柳下跖愕然:「哪女的?」
「就是坐你哥懷裏那個,是不是因為她長得太醜……」
柳下跖有點生氣地打斷我:「幹嗎誰見了我都先跟我說他呀?我也有名有姓啊!」說到這王垃圾自豪地說。「我是一個惡人吶!」
我賠笑道:「看出來了。」
項羽一直冷眼打量王垃圾,他好象始終有點看不上他,這時忽然道:「你是不是有個綽號叫盜跖?」
柳下跖一拍大腿:「有明白人!正是在下,你是哪位?」
「某乃項……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柳下跖腦子很快,笑道:「看來你還在我之後呢?」
我介紹說:「這位是項羽,羽哥。」
柳下跖道:「是了,柳下跖確實不知道過項羽。可王垃圾就再沒文化也聽說過西楚霸王啊。」
項羽淡淡一笑,指着柳下跖跟我說:「這人就是當年大名鼎鼎地盜跖,領着千把人橫行諸侯無惡不作,還把去跟他辯論的孔丘給罵跑了。」
我幾乎驚得站起來:「孔丘?是孔聖人嗎?」
柳下跖道:「就是那老傢伙,我是看他跟我哥不錯才沒拉下臉折騰他,誰知道這老東西羅哩巴嗦沒完沒了,當時要吃中午飯了,我就喊了一聲『把那盤清蒸人肝端上來』。這老傢伙夾着尾巴就跑了,」說到這柳下跖放肆地大笑起來,「孔老二生生給老子噁心跑了,哈哈。」
我滿頭黑線,這是夠噁心的!一個激靈之下。忽然脫口而出:「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盜跖,我想起來了,上學那會學關漢卿的《竇娥冤》裏有這麼一句,那這麼說你是壞人啊?」
柳下跖愣了一下。說:「老子不是英雄也不是壞人,對了,老子是梟雄,一世梟雄!」
「採訪一下,由王垃圾一下變成一世梟雄有什麼感想?」
柳下跖道:「對了,還沒問你呢,古怪是不是出在你剛才給我吃的那東西里?」
我點頭,簡單跟他說了幾句誘惑草地事。對這種人,有些事情已經沒有保密地意義了。
柳下跖聽完感慨良深,最後嘆道:「我算看明白了,人善被人欺,當人,就要當惡人!」
我和項羽對視了一眼,苦笑不已,這位被人欺負了大半輩子的昔日大盜。看來已經告別正確地人生觀世界觀了。
我問柳下跖:「盜哥。你以後打算怎麼辦,不行先跟着我隨便干點什麼。不能再跟破爛兒過了吧?」
柳下跖豪氣干雲地說:「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他指着黃紅綠三毛道,「看見沒,那就是我的生力軍,看見那家夜總會沒,最多再過一個月那就是我的!這個啤酒攤兒,我的!」
我急忙跟他握手:「祝你成功。」
我見也再沒什麼話可說了,就站起身道:「盜哥,那兄弟我就告辭了,反正你幹什麼都悠着點,警察哪天找你談話可不敢嚇唬人家——」
柳下跖跟我握了握手:「兄弟,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咱雖然是惡人,但心裏都明白,誰對咱好咱十倍百倍得還吶,這就叫盜亦有道——對了,這句話還是咱的首創呢!」
就在我們剛要離開的時候,柳下跖忽然一眼掃見了自己肩膀上的傷口,像是嚇了一跳地樣子,慌張地捂着那裏漸漸委頓了下去,我忙問:「他這是怎麼了,失血過多?」
項羽說:「這麼點兒血不至於。」
柳下跖抬起頭看了一眼四周,艱難地說:「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流血了?」我心說還不是你剛才裝b裝的,你看我小強裝b,一拳把段天狼打吐血了,你到好,自己插自己玩,該!
柳下跖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道:「我是誰?」
我急忙上前:「盜哥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柳下跖嗎?」
柳下跖使勁盯着我看了半天,勉強笑道:「哦,是小強兄弟,還有霸王,你們還沒走呢?」
「就要走了……」
「哦哦,路上小心——那瓶兒還要嗎?」柳下跖指着我們喝空的啤酒瓶子問道。
「……不要了。」
柳下跖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仔細地把桌上的瓶子收進他的編織袋裏,最後還衝我們謙卑地一笑。
等他背對我們離開地時候我才發現他的背駝得更厲害了,剛才那種逼人的氣勢早已無影無蹤,看着又是一副窩囊可憐像。
我納悶道:「這一世梟雄怎麼回事,難道這樣的人還暈血?」
項羽忽然在我耳邊低低地說:「是副作用!」
我隨即恍然,沒經過加工地誘惑草果然有着致命的副作用,那就是:會間歇性失去藥性,完全遺忘了上輩子的情景,就好比柳下跖,他收服小混混的時候是柳下跖,可就在剛才,他又變成了那個誰都可以凌辱的王垃圾,最後一點藥性還使他認出了我和項羽,如果現在過去再問,他肯定已經不記得我們而且也忘了自己上輩子是誰了。不知在什麼時候,他會再次變身那個大惡人……
在車上,我自言自語地說:「這樣的柳下跖怎麼調教『三毛』,能成功佔領夜總會嗎?」
項羽白我一眼道:「你替他操的什麼心?」
我笑道:「我覺得盜哥挺好的,至少不虛,你怎麼老看不上他呢?」
「哼哼,捏人褲襠,拉人嘴角,也敢稱自己是梟雄,我早知道是他地話說什麼也不會把誘惑草拿出來的。」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叫典型的得了便宜賣乖,誘惑草的副作用並不是那麼好接受的,拿寶金來說,他只是輕微的性格分歧,而且自己都明白,這誘惑草一吃那可就是絕對的人格分裂啊!這要給虞姬吃了,這會跟你甜蜜蜜的不行,兩人順水推舟寬衣解帶,到了關鍵時刻虞姬陡然變臉大叫強姦能說得清嗎?
第一百章 一世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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