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我想要聽你睡覺的聲音~

    &小穆里斯：

    我想要和你一起過聖誕節……

    馬拉加足球俱樂部王牌球員切納-穆里斯盯着自己的手機，品味着皇馬副隊長塞爾吉奧-拉莫斯剛發過來的短訊，深邃的眼神不禁有些怔忡。

    不過分解讀的話，這不過是再正常的一個朋友之間的邀請。

    然而，穆里斯卻在這句話中窺見了不同於往日的感情/色彩。

    &納，過來吃飯了——」餐廳內，傳來老穆里斯的喊聲。

    &穆里斯合上手機，走到了餐桌旁坐下。

    聖誕前夕，按照西班牙的習俗，家人成員會聚集在一起共度午餐和晚餐。

    這個家就他們父子兩人，雖然人不多，氣氛卻很溫馨。

    老穆里斯烹飪了傳統的西班牙菜餚，有火雞，羊肉，牛肉，牛百葉濃湯，沙律。除了這些，還有一些甜點，脆蛋糕和杏仁糕等，菜色十分的豐富。

    為了增加一點節日的氣氛，老穆里斯還備了香檳和紅酒。

    &兩個人，幹嘛做這麼多菜？」他可是看他在廚房忙了一下午了。

    &天可是過節。」老穆里斯笑着，為自家兒子面前的高腳杯倒上了紅酒。

    &說好，我酒量不行。」無所不能的穆里斯，對付這些洋酒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白酒他能夠整罈子的喝，紅酒是一杯就倒。

    之前因為幫盧克那傢伙喝了幾杯酒，差點在球場上鬧笑話。這之後，訓練和比賽期間，他是決計不碰任何酒精的。

    &會兒又不用比賽，喝醉了也沒什麼。難得今天過節，我們父子好好幹上兩杯。」

    &醉倒了，碗你洗。」

    &小子，我什麼時候讓你洗過碗？」

    兩個酒杯碰到了一起，穆里斯痛快地喝了。

    &嘗我做的菜~」

    老穆里斯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回想起前些年飯桌上那冷淡的光景。

    切納一直都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但職業生涯的不順和窘迫，讓他背負了不少的壓力，即便是在節日期間，臉上也難開笑顏。

    有的時候，他要是嘮叨狠了，切納還會沖他發脾氣。事後，那個孩子總是很抱歉地跑過來，不說自己做錯了，但會幫他提東西、還搶着幫他洗碗。

    每到這個時候，老穆里斯總是無奈的笑：這個不坦率的小子！

    這兩年，切納的職業生涯越來越順，逐漸成長為足壇耀眼的明星了。

    雖然板着一張撲克臉，一點都不可愛，但父子之間的聯繫更多、感情似乎也更深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老穆里斯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起過去那個不坦率又有些急性子的小子來。

    尤其是幾杯酒下肚，腦袋都有些暈暈沉沉的時候。

    &納，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對我說你要踢球的事嗎？」

    穆里斯握着酒杯的手一頓，看向老穆里斯。

    &當時就這麼點大，只到我的大腿高。那個時候威爾遜-穆里斯還是一個非常英俊挺拔的男人，是兒子心目中最偉岸的父親。」老穆里斯打了一個嗝，又吃了兩口菜，才接着道：「一次我工作回來，你迎上來，睜着你那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着我，懷裏還抱着一個被踢扁的足球。你說：dady，dady，我也要踢球，讓我踢球好不好？」

    穆里斯靜靜地聽着，不時仰頭，將酒杯里的酒水吞入腹中。

    &個時候家裏的經濟狀況並不好，小切納也沒有那麼多兒童玩具。他跟在我後面求了我好幾天，我才告訴他：要讓我買足球，就得認真踢，還得踢出成績來。切納那個時候特別堅定地看着我，重重地點點頭。在那之後，我給他買了足球，他每日上學放學都抱着他，一有時間就練習，就那樣地走上了職業足球的道路——」

    老穆里斯又喝了兩杯，一個人在那絮絮念着，慢慢地就趴到桌上睡着了。

    廳內一片寂靜，穆里斯望着那個頭髮都開始灰白的人，放下了酒杯。

    他走過去，將老穆里斯扶回到了客房。為他脫掉鞋，蓋上被子，還到洗浴間給他擰了把熱毛巾過來擦臉。

    這個胖老頭，應該是察覺到什麼了吧，在不知不覺間，連人稱都變了。

    可怎麼辦，現在在這具身體裏的人是我。

    我會代他好好照顧你，也會實現切納-穆里斯的理想。

    穆里斯回到了客廳，捋起衣袖，做起了他平時最不喜歡做的事。

    將餐桌收拾乾淨，又把廚具放入了洗碗機，還將廚台櫥櫃全都擦了一遍，做完了這些，才關上門，在馬拉加沿海岸慢跑。

    跑了三十分鐘，體內的酒精開始發酵，穆里斯也有些頭暈暈的。

    沒辦法，今日的訓練量只完成了一半。

    他在腦袋還有點清醒的時候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並抽出幾分鐘快速沖洗了一下，然後頭腦昏昏地一頭扎在了床上。

    即便是喝醉了，他還是喜歡一身清爽，不喜歡帶着滿嘴酒臭味便睡覺。

    在這方面，軍師可以說有點強迫症。

    誰讓他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一絲不苟的人。

    而一時衝動發出了那條短訊的塞爾吉奧-拉莫斯，此時可以說是度日如年。

    他每隔兩分鐘就會看一次手機，唯恐因為環境太吵沒收到。

    然而整整兩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有一點動靜。

    他想，也許小穆里斯此時在訓練房，他每次在訓練房一呆就是幾個小時，也從來不會帶手機進去。

    再等等看好了。

    可拉莫斯知道，今日是平安夜，不出意外的話老穆里斯會陪他一起過節，他不可能沒收到他的短訊。

    還是他從這句話中看出了什麼，不知道怎麼回答？

    又等了兩個小時，直到聚會結束，他回到了房間，躺在床上，盯着黑黑的屏幕，終於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沒人接。

    這個時間，小穆里斯應該睡了。

    他睡覺時，手機都是靜音，不可能會接聽。

    望着屏幕上閃爍着的這些日子不斷充斥在他腦海的名字，拉莫斯莫名地有些留戀，遲遲沒有掛斷。

    &帶着酒醉的顫音還有被打擾的不滿，電話終於接通了。

    或許正因為喝了酒，又睡得匆忙，穆里斯才沒有將手機調成靜音。以至於房間內電話一直在響，某個人沒辦法，才摸出手機接了起來。

    &穆里斯嗎？」拉莫斯一驚，意識到電話有人接了，心臟又恢復了劇烈的跳動。

    「……塞爾吉奧啊~」中間停頓了約有十幾秒，某個人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來。

    拉莫斯似乎聽到了他在那邊找手機的聲響，到底醉成什麼樣，連手機都抓不穩了？！

    &怎麼了，喝酒了？」

    「~過節，陪胖老頭喝了點兒~」

    &樣啊，沒事，就想打個電話給你，祝你平安夜快樂。」

    這一次過了二十多秒。

    「…>

    拉莫斯忽然笑了。

    他認識切納-穆里斯這麼久，什麼時候看見過他這樣？

    他一直都是清醒的、極具理智的。這種多喝了點兒，就成為了醉貓，還一副完全不在狀態的模樣，絕對是頭一遭。

    穆里斯手機漸漸滑落，腦袋動了動，往被子裏埋了點兒。

    終於沒人吵了，可以繼續睡。

    連電話都沒有掛嗎？

    拉莫斯聽着那邊傳來輕不可聞的聲響，有些貪戀這樣的時刻。

    他忽然想起來以前交往的一個女朋友，堅持要他陪她玩的一個遊戲。

    那是一個大學生，還在青澀、喜歡浪漫並且被各種言情劇「荼毒」的年紀。

    拉莫斯很喜歡她的天真爛漫，一開始也樂於陪她玩一些小女生小男生的浪漫遊戲。

    畢竟拉莫斯年紀也不大，他是1986年出生的，今年才不過二十五歲。而當年，二十出頭，最夢幻的年紀。

    女生喜歡泡電話粥，喜歡讓他陪她聊天，有些時候他在訓練的時刻，常常會看到她幾十通未接來電。

    最出奇的是，她晚上總會和拉莫斯聊到很晚，還不許他掛電話。她說，她想聽拉莫斯睡覺時的聲音。而為了確認他還在，會時不時地對着手機說幾句話。每次拉莫斯剛剛一睡着，便被她給弄醒了。

    因為他大多時候都呆在訓練基地，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女友。一開始，拉莫斯對這種事能縱容則縱容，漸漸地他實在是吃不消了。

    那個時候，他剛轉入皇家馬德里，在這個競爭激烈的豪門，他必須要全神貫注。

    並且，他受到了西班牙國家隊的徵召，成為了國家隊55年裏最年輕的國腳！

    他不想辜負主教練們對他的信任，他希望能夠為這兩支球隊帶來冠軍、爭取榮耀。

    他嘗試着爭取女生的理解，希望能給他更多練習和休息的時間。

    起初幾天女生堅持下來了，但很快的，女生開始發脾氣，質疑他是不是不在乎他了，拉莫斯心力憔悴。

    後來他們分手了，並且從那以後，拉莫斯交往過的多半都是年紀比他大的女人。她們的心智很成熟，也很體貼，而拉莫斯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理解他、並支持他的女人。

    可是，就在今夜，他開始體諒起那個女生的想法來。

    固然有許多不成熟之處，卻有一種最單純的美好。

    我想要聽到你睡覺的聲音——

    穆里斯均勻的呼吸聲就在耳畔，房間裏寂靜得能聽見對方的心跳，這樣的感覺，陌生而又神秘。

    他只知道，這一刻，他的心都震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