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攻心（下）

    女人有時候真的很聰明，尤其當她了解一個男人的時候。

    「你打算怎麼做？」

    唐風月問道。

    許雪一對眼眸仿佛要望進唐風月的心裏，沉默良久，道：「之前的事，是我與你之間的交易，是我自輕自賤。但是最開始的兩次，我卻是被你所強迫。」

    「除此之外，你還故意使計，破壞我與張天華的夫妻情分，於情於理，我都不能饒你！」

    一股殺氣，驀然從她嬌柔的身體中爆出來。

    然而唐風月並不畏懼，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死到臨頭，你笑什麼？」

    「我笑你自欺欺人。」

    唐風月嘲諷道：「你那麼了解張天華，豈會不知他是怎樣的貨色。就算沒有我，你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哪怕這兩個月來沒有生任何事，他也會因為猜忌，懷疑你是個不乾淨的女人，從而疏遠你，討厭你，直至將你拋棄！」

    唐風月每多說一句話，許雪的俏臉便變化一分，到了最後，整張臉忽青忽白，已怔怔出神。

    她好不容易營造出的美麗假象，就在唐風月犀利的言語中，被切割成了碎片，再也無法逃避那殘酷的事實。

    許雪知道，自己和張天華的夫妻情分，真的已走到了盡頭。儘管過去二人有許多不如意的地方，但一想到從此天涯各路，仍覺十分痛苦。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

    許雪忽然大叫一聲，手掐劍指，指尖劍氣森森。

    唐風月只是溫柔地看她，眼睛一眨不眨。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因為殺你會髒了我的手。」

    話落，她將劍指對準自己，狠狠刺了下去。臨死之際，嘴角忽綻開一絲解脫般的笑意。既然這個世界沒人珍惜自己，那就離開吧。

    鏗！

    劍氣被擊潰。

    許雪不可避免地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震驚道：「你，你沒被制住？」

    唐風月當然沒有被制住。

    經過兩個多月的雙修，他體內有半成內力可以動用，因此早在最開始，他已施展雲天神功避開了要穴。

    之所以裝作被制，就是想要看看，許雪會不會讓他失望。

    事實證明，許雪沒有。

    「雪兒，你殺我不是因為嫌我髒，只是因為不忍心，對嗎？」

    唐風月抱着許雪，下巴抵着她的額頭，笑道。

    許雪冷冷道：「你別自作多情了，我不殺你，只是因為你救了張天華，我不想被人說成忘恩負義。」

    唐風月笑道：「張天華是張天華，你是你。我希望你記住的恩，卻是另一樣。」

    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立時令她俏臉緋紅，滿腔死志都被攪得有些混亂。

    「唉！沒想到我許雪生命的最後，卻是你這個最可恨的人在妄圖救我。可惜，我對人生已不報任何希望。」

    許雪嘆氣，俏臉上充滿了蕭索。

    唐風月忽然問道：「雪兒，你的父母呢？」

    許雪知他的意思，道：「我幼時父母雙亡，早已沒有這方面的牽掛。」

    「你就不想挽回張天華？」

    「他的行動，已證明過往我徹底愛錯了人。我又何必去挽回。」

    唐風月嘆道：「莫非在這茫茫大世，真的沒有令你活下去的動力嗎？」

    許雪臉上忽然掛滿遺憾與憧憬，道：「我此生唯一期望的，便是能擁有一位相知相守的人，一份真摯刻骨的感情。不必要錦衣玉食，不必要廣廈千間，就只是粗茶淡飯，一座漏屋。只要能和那個人一起，每日同看日出日落，相依為命，便覺得是此生最大的快樂。」

    許雪的眼眸，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充滿光彩。她整張臉似乎都在光，仿佛進入了那個幻象中的場景。

    唐風月有些明白過來，許雪當初之所以與張天華走在一起，未嘗不是因為對方專一痴情的假面具。

    而今現對方不是良人，加上又被自己玷污，認為人生沒有了希望，所以起了自絕的心思。

    望着許雪悵然若失的面孔，唐風月憐意大起，道：「如果這是你所渴望的，我可以給你。」

    許雪輕笑道：「你給不了。」

    「為什麼？」

    「我要的是專一的感情，你給得起嗎？」

    唐風月不由一滯，哼道：「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死！」

    許雪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沒料到這少年老成的男子，居然會冒出如此孩子氣的一句話。

    唐風月認真道：「你夢想為一個人而活，那麼為什麼不試試，為了我而活！別忘了，你已經是我的女人，妻以夫為天，我就是你的天！」

    許雪心亂如麻，道：「別這樣，我求你放過我，讓我安安靜靜離開好嗎？」

    唐風月見她語氣有些鬆動，再下一把狠心：「不行！你必須跟着我。如果你不答應，我現在就去殺了張天華。」

    「你……」

    許雪又氣又急，但是唐風月堅毅的面容讓她知道，這句話絕非是在說笑。

    唐風月一字一句道：「雪兒，不要離開好嗎，我會娶你為妻的。」

    「我比你大十多歲，還嫁過人，怎麼能嫁給你。」

    「我說可以就可以。在這世上，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哪怕男子與男子，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荒謬，簡直荒謬……」

    許雪被唐風月斬釘截鐵的話給鎮住了。

    她是這個時代最正統的女性代表，思想保守傳統，哪裏受得住唐風月來自另一顆星球的前衛思想的衝擊。

    「我要你立刻做決定，要麼跟我在一起，要麼我去殺了張天華，別懷疑我的能力。」

    唐風月霸道地說道。

    見許雪久久不說話，他冷笑一聲，作勢起身掠出洞外。

    「不要。」

    許雪緊緊拽住他，銀牙緊咬，幾乎快要把紅唇咬破。

    山林間，張天華正在忘情疾奔。

    失去許雪令他有些痛苦，但最痛苦的還在於，他被人戴了綠帽，卻還要看着那個人和妻子相擁在一起。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是他親自將妻子推入那人懷裏。

    「唐風月，你該死，我張天華對天誓，一定要殺了你！」

    他大吼一聲，忽然身體一頓。

    在他體內，一道不知何時湧入的力量突然震顫起來，出極高的頻率，隨後徹底如狂瀾般炸開。

    磅！

    一蓬血霧如同煙花當空綻放。

    眨眼之間，天地間就失去了張天華的身影。在他臨死之前，心中莫名浮現出一張人臉，唐風月。

    他的直覺沒有錯，一切都是唐風月做的。

    在他離開石洞前，唐風月就偷偷以肉身之力，向他體內貫入了一道震盪波動。只不過這道震盪波動十分微小，難以察覺罷了。

    也是直到此刻，震盪波動在張天華情緒激動之下方才爆，將他炸得屍骨無存。

    三年時間，以唐風月的悟性，早已將原來的震盪式，推升到了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高度上。

    如今的震盪式，施展起來，不僅能夠隨時控制殺傷範圍，甚至連爆時間都可以控制，堪稱神鬼莫測。

    石洞裏，許雪終究還是妥協了。

    就算斬斷了和張天華的情絲，但好歹曾經夫妻一場，她不想對方落得一個埋骨荒郊的下場。

    唐風月抱着許雪溫軟豐滿的身體，雙手漸漸遊走，嘴巴亦在她的額頭，眉眼，鼻子，嘴唇之間相繼落下自己的濕吻。

    這會兒功夫，張天華應該已經死了吧。

    死了就好，沒有他，許雪就不會再有任何牽掛。從今往後，他唐風月會好好珍惜這個天真善良的女人，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不，不可以……」

    許雪艱難地抵抗着唐風月的進攻，但是她敏感的地方多處失守，力氣亦隨之抽離，整個人在少年的熱情下，快要化成了一灘春水。

    「嘴上說不要，其實雪兒很喜歡這樣。」

    邪笑中，唐風月將許雪一把抱起，走向了不遠處的石床。

    不一會兒，石洞內就響起無比美妙的聲音。

    ……

    「你說什麼，九陰老人被殺了？」

    天鬼門，一位黑衣光頭大漢聽到手下匯報，雙眼微微眯起，正是馬大龍。

    馬大龍身為天鬼門長老，不可能長期待在鐵掌幫，所以在那裏住了幾天就回來了。他沒想到，自己前腳剛走，扶持的傀儡後腳就被人幹掉了。

    「誰殺的？」

    「是被鐵掌幫的高手聯手殺死。不過在此之前，他已被一個臉龐漆黑的少年所重傷。」

    「那少年在何處？」

    「不知。」

    馬大龍一揮手，道：「派出天鬼門的高手，給我去查。」

    手下領命而去。

    馬大龍想了想，還是決定去鐵掌幫看看。採礦業的收入堪稱暴利，尤其他還親自出馬了一次，沒道理放棄。

    嗙嗙磅……

    「該死！」

    鐵掌幫山門外，馬大龍渾身喋血，狼狽而逃。

    他料不到楊萬山那麼狡猾，居然提前一步投靠了一個十分著名的一流宗門，凌劍宗。對方派出了一位級高手，直接在鐵掌幫等着自己。

    「算老子倒霉。」

    儘管不甘，馬大龍還是決定放棄鐵掌幫。

    凌劍宗的實力太強了，絕非天鬼門可比。馬大龍可不想為了一點產業，就把自己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