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畏敵如虎

    「王上，王上，郭藥師反了，郭藥師反了。」

    大殿之外傳來也耶律大石憤怒的聲音，他大踏步走了進來，見大殿內李璟仍然在哪裏寫着字，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擔心來，忍不住上前說道：「王上，郭藥師反了，領着一萬多名怨軍朝瓦橋關而去。」

    「耶律大人，一個郭藥師值得你如此緊張的嗎？」李璟笑眯眯的說道：「不是讓你和蔡京談判嗎？現在談的怎麼樣了？」

    「王上，蔡京那個老狐狸最近兩天都沒出現了。」耶律大石聞言一愣，趕緊說道。

    「這就對了，郭藥師去找童貫，事情就對了。來了就來了，剛好一網打盡。」李璟笑呵呵的將手中的書信遞了過去，說道：「傳我命令，令李喬為大將軍欒廷玉為副將，率領大軍五萬，進入關中，封鎖童貫。」

    「王上準備奪取關中？」耶律大石聞言面色一變，李璟這是第一次奪取宋室土地，關中就在河東路邊，自古就是王興之地，也不知道有多少帝王都是奪取關中之後，進而奪取天下的。耶律大石原以為要等李璟回師之後，才會奪取關中，沒想到李璟現在就令李喬興兵奪取關中。

    「這次損失不少，我們總得找個地方補充一下，關中雖然殘破貧窮，但是人口不少，正好解決大軍之中，漢人人口比例問題。」李璟嘆息道：「可惜的是，幽州的漢人恐怕是不會跟我們走的。不然的話，我們的兵力也不會不夠。」

    「王上恐怕不是不想要幽州的漢人，而是為了以後考慮，讓幽州的漢人當做釘子潛伏在幽州的，等候下次大軍歸來的時候，才輕鬆奪取幽州吧！」耶律大石忍不住笑道。想要幽州百姓，事情是何等的簡單，大軍驅趕，就能將幽州搬空，可是李璟並沒有這麼做，不僅僅沒有這麼做，還將從士紳手中奪取過來的土地，盡數分給幽州之民，讓幽州之民都念着李璟的好，下一個幽州之主，無論是金人也好，或者是宋人也好，都不會允許那些土地為百姓所有，必定將那些土地重新奪回，這樣一來，就會是失信於民，百姓都會期盼着李璟的歸來，下一次李璟進入幽州的時候，肯定能得到百姓的愛戴。

    「耶律大人是一個明白人。」李璟笑呵呵的也沒有辯解，這一招學的就是後世的太祖，不就是用這種手段，使得我軍在農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僅僅使我黨有了深厚的群眾基礎，更是讓軍隊有了兵源。李璟現在所行的也是這一招。

    「王上聖明，恐怕宋室日後雖然得了幽州，也不會得到幽州的民心。」耶律大石一聲長嘆，他是為了童貫而嘆息的，得罪誰不好，偏偏和李璟作對。

    「民心？實際上民心這個東西還真是不好說，我李璟在中原的民心可不怎麼樣，馬上進入關中，關中百姓未必會支持我，但那又如何，時間能解決一切。」李璟搖搖頭，不在意的說道。民心這個東西很重要，但是當你的絕對實力超過對手的時候，民心就不重要了。關中之地後來不是落入金人之手，一開始漢人都是反對金人的，但是十幾年過去了，金人徹底的在中原站穩了腳跟。後來若不是金人腐敗，加上蒙古大軍的興起，最後奪取天下的人未必不是金人。

    「王上一語道破了機關所在，讓人無話可說。」耶律大石苦笑道。世人都想着得民心者得天下，卻忘記了民心的根本是什麼，在沒有實力的情況下，得民心又有什麼用，在有絕對實力的情況下，民心隨之而來。

    「高寵到什麼地方了？」李璟又詢問道。

    「已經到了白河溝了，戰鬥一旦打響，高將軍的軍隊很快就殺入戰場。」耶律大石正容道。

    「如此一來，我們在幽州的時間也呆不長了，所以錢糧、書籍等等一些東西抓緊時間運走，不能再拖了。打了這一仗之後，你暫時留在幽州，主持談判的事情，我會讓武松留下來，護衛你的安全。針對西夏的戰爭也要提上日程。」李璟吩咐道。

    「王上放心，臣一定不會讓宋室得到任何東西，能得到的只能是麻煩。」耶律大石趕緊說道。城中的契丹人、奚人等等少數民族的人都已經啟程離開幽州，剩下來的多是漢人，這些漢人不願意背井離鄉，不過，就算是如此，李璟也給蔡京留下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當然，這一切蔡京並不知曉，他已經離開了幽州，前往瓦橋關的路上，跟隨蔡京在一起的還有郭藥師等人，一萬五千名怨軍將士護衛着蔡京，倒是讓蔡京多了幾分風光。

    「郭將軍，老夫已經上奏官家，準備讓將軍知涿州等諸州軍事，至於其他的官家肯定有封賞，改怨軍為常勝軍，將軍為常勝軍都統制。」蔡京笑眯眯的說道，雖然這次來到幽州，自己的差事辦的一塌糊塗，可是現在卻是勸降了郭藥師，並且帶來了一萬五千名精銳士兵，足以讓自己將功折罪。

    「多謝恩相。」郭藥師聽了心中一喜，他歸順大宋，除掉看上了大宋的幅員遼闊、根基深厚之外，更重要的還是看到了宋室對自己的依賴，自己熟悉幽州的將領，手下一萬五千常勝軍中有三千精銳騎兵，手下更是有指揮騎兵的將領，這些足以讓宋室更加重視自己。

    「且不說你身在敵國，還心念故土，就算你這次幫助媼相奪取易州、涿州的功勞，這點賞賜也是應該的了，等奪取了幽州，老夫就保舉你為幽州留守。」蔡京得意的說道。郭藥師在燕地漢人之中威望比較高，與燕地的豪強們多有聯繫，在決定投奔蔡京的時候，就寫信給易州和涿州的豪強，配合童貫奪取易州和涿州。

    在燕地豪強的配合下，童貫輕鬆佔據易州和涿州，這大概是童貫進軍一來，最為輕鬆的一次。也蔡京看出了郭藥師的作用，立馬就向趙佶保舉郭藥師。好歹也算是自己有識人之明。

    「這次回京之後，官家肯定會召見你們的，到時候，你們帶着李璟的首級，必定會受到官家的嘉獎。」蔡京心中十分得意，郭藥師在北地聲望很高，以這一萬五千大軍，很快就能變成兩萬五，三萬五，甚至更多，那個時候對陣李璟的三四萬大軍，勝利似乎已經在向自己招手。

    「太師，媼相率領大軍正在前方等候。」這個時候，遠處有騎兵飛奔而來，卻是童貫率領大軍在前方有迎接，蔡京一陣好笑，也知道童貫心中所想，三十萬大軍到現在只剩這麼點人，到現在還沒有班師，不就是等自己這邊的消息嗎？

    「藥師，走吧，去見見媼相，眼下大家都是連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三十萬大軍雖然戰敗，但剩下來的兵馬都是精銳，徵召兵馬之後，稍加訓練，就是主力。」蔡京招呼郭藥師等人說道。現在不同於幽州，身邊不僅僅是有郭藥師，還有童貫，在他的身邊已經聚集了七八萬大軍，不久之後，兵馬將會更多，到時候再找李璟算賬，這段時間，蔡京在幽州也不知道丟了多少次顏面，蔡京總是要想辦法找回來的。

    眾人行走了不過百餘步，就見遠處有一隊人馬，為首之人身材魁梧，身着盔甲，相貌威嚴，不是童貫又是誰，當他看見蔡京的時候，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容。

    「下官見過太師。」童貫迎了上去。

    「能見媼相，已經是得天之幸了。」蔡京哈哈大笑，說道：「來，媼相，蔡京為媼相介紹幾位北地豪傑。這次蔡京歸來，還要多謝這幾位呢！」

    「郭藥師（甄五臣、趙延壽、張令徽）等拜見媼相。」郭藥師等人趕緊上前建立。

    「都是我大宋的功臣，以後大家都是同殿為臣，不必多禮，請，太師，大帳內說話。」童貫哈哈大笑，對郭藥師等人很是禮遇，讓眾人心懷感激。

    「秦檜見過太師。」大帳之中，蔡京招呼眾人坐了下來，秦檜趕緊上前拜見。

    「起來吧！老夫聽過你的名字，你在朝中提出的觀點很好，可惜的是，這次碰見了李璟這個狼子野心的傢伙，註定着你的建議不能實施，回朝之後，還要受人攻訐。」蔡京看着秦檜一眼，讚許的點了點頭，汴京的事情他也是聽人說了，對這個小小的太學學正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提出建議，他心中還是很高興地。

    「多謝太師誇讚。」秦檜心中一喜，雖然回朝之後，會被他人攻訐，但是只要有蔡京的幫助，就算被攻擊又如何呢？蔡京才是官場上的不老常青樹。

    「聽說這次朝廷對幽州之事有不同的見解？」蔡京又詢問道。

    「哼，當然了，這些傢伙一方面恨不得將幽州立刻搶在手中，另外一方面又擔心我們的兵馬不夠，不能擊敗李璟，反而損失兵馬錢糧。」童貫冷哼哼的說道。這段時間他的壓力是最大的，三十萬大軍損失慘重，還不知道日後回到汴京如何向天子交代，所以一直躲在瓦橋關，等候機會。

    「媼相興兵，奪取了涿州、易州兩州之地，也算是有些功勞，只是因為李璟兵強馬壯，所以才導致兵馬有所損失，也是正常的事情。」蔡京在一邊安慰道。涿州和易州實際上並不是蔡京奪取的，應該與郭藥師有些關係，童貫也只是順勢而為，至於損失兵馬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奪取兩州，沒有損失一兵一卒，蔡京這麼說，也只是寬慰童貫，給童貫套上了一層遮羞布，讓他回到朝廷有些交代而已。

    「還是太師指揮有功，童貫焉能居功。」童貫老臉一紅，趕緊說道。

    「眼下我們佔據涿州、易州兩州，郭藥師在兩州還有聲望，在這裏招兵買馬，相信很快就能聚集大軍，到時候再反攻幽州就是了，實際上李璟的兵馬並不多，頂多三四萬人，按照老夫的意思，媼相現在就可以興兵前往幽州，進攻幽州。」蔡京認真的說道。

    「這？」童貫有些擔心，自己的兵馬是什麼樣子，童貫自己知道。

    「媼相放心，李賊在幽州倒行逆施，也不知道多少人都反感李賊了，只要媼相登高一呼，燕地豪傑必定會前來相助，數萬大軍數日之內就可以聚集。」郭藥師在一邊趕緊說道。

    「幽州因為是在遼地，漢人豪傑多蓄養莊客，這些莊客經常訓練，所缺少的不過是盔甲而已，軍中盔甲甚多，武裝一隻軍隊還是輕鬆的很。」蔡京摸着鬍鬚，說道：「李璟在幽州敲打士紳，收了他們的莊園土地，士紳們都反對他，媼相的招兵命令一下，就會有人前來投奔，這些人稍加訓練，就是一隻精兵，媼相難道還怕這些人生出異心不成？」

    「我擔心的是李璟，太師，你確定李璟的兵馬真的只有三四萬人馬？」童貫還是有些擔心的詢問道。

    「那是自然。這是六扇門給的信息，想來是不會錯的。」蔡京拍着胸口說道：「你想想看，現在都已經十一月了，草原大雪，李璟大軍運轉不方便，若是從長城以南過來，我們肯定會得到消息的。」蔡京還是很謹慎的，將消息的來源說成是六扇門，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也會推到六扇門身上。

    「若是如此，倒是有一戰之力。」童貫點了點頭，說道：「不僅僅是我們這邊，還有洛陽、關中方面都要行動起來，李璟與金人激戰，損失了五萬大軍，他的兵馬還要防備草原上敵人，能夠使用的兵馬並不多，現在他人在幽州，對河東路的軍隊是鞭長莫及，我們就算不能擊敗李璟，也要將其拖在幽州，好方面其他的軍隊進攻河東路。」

    蔡京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陣鄙視，童貫看上去謀劃的很不錯，實際上，他最想幹的事情，就是拖，將李璟拖在幽州，真正的主力還是想着奪取河東路，將危險分給其他人。畏敵如虎，這樣的人主掌朝廷軍事，真是朝廷之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