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獻茶

    李璟跟着王璞進入王府之中，看着周圍的建築點了點頭，他去過不少的地方，比如梁師成的府邸、梁中書的府邸甚至大內皇宮等等，但是進入王璞的府邸之後，才知道，有的時候，真正的身份並不是奢華的建築能購體現出來的，王璞的府邸之中充斥着一絲古樸厚重之意，低調而蘊藏着時間的痕跡，但卻是讓人不敢小覷了府邸的主人。

    真正的太原王府早就毀滅在戰火之中，王璞家族一向是以詩書為長的家族，家中有三子，長子王穆也只是太原府的一個讀書人，倒是次子和三子商賈出身，這樣安排極為怪異。

    王璞也在暗中觀察着李璟，見李璟看着周圍的建築連連點頭，心中很是舒爽，當下笑道：「寒舍簡陋讓大將軍見笑了。」

    「人生在此得一居所足以，老先生自謙了。」李璟跟着王璞進了大廳，卻見大廳內還有酒宴的痕跡，頓時笑道：「酒宴還沒有結束，為何客人走光了，不會是因為李璟這個惡客前來，所以才會離開了吧！」

    「豈敢，豈敢，大將軍若是惡客，那天下間也就沒有貴客了，今日家父壽誕，原本只是想邀請三五好友相聚，沒想到最後來了許多士林中人，家父沒有辦法，只能宴請眾人。」王穆趕緊在一邊解釋道。他相信今夜的事情李璟事後肯定知道這裏面的一切，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老老實實的說出來，最起碼也能博得一個好印象。

    「老先生乃是士林之首，能得士子們前來拜壽也是應該的。」李璟不在意的說道：「你看不僅僅是那些士子來了，就是李璟不也是來了嗎？」

    「能得大將軍前來，老朽勝寒榮幸，大將軍請。」王璞沒有將李璟引入大廳，而是繞過了大廳，在大廳不遠處的一個假山上請李璟坐了下來。

    「老先生，請。」李璟點了點頭，就和王璞分了賓主坐了下來。

    「去讓鷺兒上茶。」王璞對一邊的王穆說道。王穆先是一愣，最後看着王璞一眼，見王璞並沒有看着自己，雙目中露出一絲異色來，趕緊退了下去。

    「老先生在坐看庭前花開花落，笑望天邊雲捲雲舒，倒是輕鬆自在的很。只是不知道這天下即將大變，老先生飽讀詩書，當知孔孟之道，為何不能為天下蒼生謀一番福利呢？」李璟看着周圍，小山並不高，但是能看見王府之外的一切，忍不住好奇的詢問道。

    「坐看庭前花開花落，笑望天邊雲捲雲舒。世人都說大將軍雖然寫的字不錯，但卻是將大將軍歸納為莽夫之流，卻不知道大將軍心中自有丘壑。」王璞摸着自己花白鬍鬚說道：「就衝着這句話，也能喝上一壺美酒。」

    李璟聽了頓時一陣苦笑，這個老先生看上去很是糊塗，卻是在轉移自己的話題。當下忍不住詢問道：「老先生認為田虎為何會造反？」

    「這自然是田虎賊子野心所導致。」這個時候，王穆走了過來，在他身邊還有一個穿着白衣女子，低着頭，看不清楚面目，只是身上的氣質卻是吸引人，李璟忍不住看了一眼，最後卻是望着王璞。

    「將軍，請。」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聲如鶯囀，讓人一下子就被對方吸引，李璟忍不住又望了對方一眼，這次卻是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雙目一亮，只見對方柳眉積翠黛，體似燕藏柳，更難得是相貌端莊秀麗，氣度雍容，李璟看的分明，腦海之中頓時想到一個叫做斕曦的女演員，相貌相似不說，更重要的是一身氣質相似。

    「此乃是老夫孫女王鷺，久聞大將軍之名，故此前來奉茶。」王璞摸着鬍鬚，有些得意的說道。

    「多謝小姐。」李璟聽了之後，面色一愣，朝對方拱了拱手。

    王鷺卻是瞟了李璟一眼，面色微紅，卻是朝李璟行了一禮，說道：「大將軍客氣了。」說着朝王璞點了點頭，這才退了下去。

    坐在李璟下手的李甫看的分明，摸了摸鬍鬚，暗自點了點頭，雙目略帶深意的看了王璞一眼，王璞老臉微微一紅。

    「王兄，這田虎雖然有些野心，但當初他不過是一個獵戶而已，若是沒有什麼變化的話，他永遠只是一個獵戶，焉能有今日？」李甫笑呵呵的說道。

    「李大人所言甚是，這歸根及底，不過是地方官吏壓榨百姓所為，橫徵暴斂所至。」王璞點了點頭，說道：「最近幾年，朝中奸臣當道，所以才有今日的田虎、方臘之流，百姓被這些奸臣欺壓，求告無門，所以才有今日之亂。」

    「百姓需要的實際上很少，不過是幾畝田，能夠太平安穩的養家餬口而已，可惜的是，現在卻不能滿足這些，田地大多為富戶、豪紳或者是官府把持，能留給百姓的卻是很少，甚至為了避免交高額的賦稅，還會主動將田地抵押給豪紳。失去了田地，這些百姓就失去了根本。」李璟長嘆了一聲。

    王穆正待說話，迎面卻是自己的父親冷峻的眼神，趕緊將口中的話收了回去，只聽王璞說道：「大將軍，實際上河東路的富戶大多是經商所得，所謂的豪紳卻是沒有多少。」

    「是啊！李璟以前在京師的時候，就曾經聽說過一個笑話，在江南，那些富商們賺錢之後，就想辦法擴大自己人手賺更多的錢，而在河東路，賺錢之後干兩件事情，第一就是買地，第二就是蓋房子。」李璟哈哈大笑，忍不住說道：「只是不知道，他家中才多少人口，買那麼多地做什麼？卻不知道，土地實際上是最不保險的東西，災年一旦到來，百姓失去了土地，失去了生存的根本，朝廷若是救災不力，就會引起了暴亂，衝擊豪紳，莫說自己的錢財不能保證，就是性命都難保。」

    王璞面色一愣，緊接着臉色微微變了顏色，最後一聲苦笑道：「大將軍之言論倒是出自老朽意料之外，卻是不知道如何反駁了。」

    「實際上，還有一種辦法，那就是用手中的刀劍，為大宋的百姓獲得更多的土地。只是眼下，江山風雨飄搖，沒有辦法而已。」李璟雙目中露出一絲深意。

    王璞雙眼一亮，正待說話，對面的李璟卻是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時間也不早了，老先生今日勞累，李璟就不做叨擾了，先行告辭。」說着也不管王璞阻攔，就領着李甫和李大牛下了假山，出了王府，王穆一路小跑着將李璟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