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反其道而行,惡感的妙用

    在現實世界的地球上，當頂頭上司新換，而自己在某方面又有迫切需要：調動崗位，提高薪水，博取賞識等等時，人們往往只有幾條路可走，或努力工作，展現自我價值；或登門送禮，拉交情，攀關係；或卑躬屈膝，鞍前馬後，即便成為諂媚小人，也甘之如飴……

    聽起來很不爽，卻亦是沒辦法的事情，真正一輩子完全靠自己，諸事不求人的，又有幾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實在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而在主神空間中，輪迴者固然自由了很多，但想要左右劇情人物的行為，仍舊要從好感度入手，某種程度上，實際是一個道理，只不過表現形式略有不同罷了。

    一開始，高旭也受縛於這個觀念，一心一意想要提升戚長壽的好感度，然後再奉令突圍，免除後顧之憂，可戰場模式下的好感度推遲，一下就將這條路子給堵死了！

    換做其他輪迴者，面對這種情況，恐怕就得一籌莫展，手足無措了，但高旭在下定了某種決心後，唇角頓時溢出一絲冷笑，在任務頻道中下了兩道命令：

    「玉兒，伏虎沖天！」

    「張耀，假裝不支退開，讓彭勇去殺戚長壽！」

    此時大部分的馬賊親衛都接近滿血，伏虎沖天傷害高歸高，卻還無法秒殺二難度的精英，按理來說不是施展的最恰當機會，但拓跋玉兒對高旭言聽計從，連半點遲疑都沒有，嬌喝一聲，單足點地，騰身而起，柳葉刀閃爍着森寒幽光，以雷霆之勢怒斬而下，刀幕重重，好似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將周圍的馬賊齊齊圈入其中。

    嘭！嘭！嘭！

    當映日的刀光消散之際，慘呼聲已然響徹這方天地，馬賊從馬上墜落的聲音不絕於耳，可惜威勢雖隆，那些狼狽跌在地上的馬賊卻很快地翻身而起，重傷居多，瀕死極少，反觀拓跋玉兒，將絕技值耗盡後，短時間內也啟動不了最強的殺手鐧了……

    看似不值，但這時，高旭卻動了，紫檀木劍拖曳出一道殘酷無比的弧線，在靠得最近的一位馬賊脖子間氤氳而過，那人臉上的神色驟然凝固，隨後只覺得天旋地轉，輕飄飄地飛上了天空，恍惚着只看到一道噴血的無頭屍身無力地軟倒下去……

    高旭一劍斬首猶嫌不夠，居然還暗使巧勁，將馬賊的頭顱挑上半空，角度之妙，在其沖至第二名馬賊身邊時，正巧落在正前方，他依法施為，劍芒一閃，一顆頭顱再度飛起，與第一顆將要落下的頭顱對撞在一起，齊齊飛向第三處地方……

    「哈哈哈哈！」高旭醞釀着情緒，臉上泛出卡隆的神經質笑容，在其如同雜技的手法下，一副世所罕見的畫面漸漸出現在戰場半空——人頭舞！

    這一刻，不管是久經戰場的宋兵，還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馬賊都愣住了，呆呆地望向天空，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做出如此殘忍之舉，而這怔然間，高旭的目標也圖窮匕見，人頭的最後一處落點，居然是彭勇……馬賊頭領彭勇！！

    此刻，張耀已經依言退下，按理來說，他不是秦奮，與高旭進行過通力合作，沒必要聽從高旭的命令，可關鍵時刻，他仍舊這麼做了，做得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彭勇見張耀主動退卻，也長鬆了口氣，他嘴上喊得威風，好似出自名門，自命不凡，實際上只是彭家的旁系子弟，出身卑微，原本根本沒有機會傳承到五虎斷門刀的精髓，後來若不是發生了一樁慘案，一輩子就是碌碌無能，虛度年月的命。

    即便如此，五虎斷門刀身為武俠小說中著名的龍套武功之一，再精髓又能精髓到哪裏去？若不是彭勇經過數十年的刀法浸淫，將馬賊生涯中的狠辣作風融入刀法，又強行提升了幾分威力，他早就喪生在百斬狂瀾槍之下了。

    所以沒出數招，勢均力敵的場面開始不見，彭勇漸漸落於下風，想必再走十數招，他的頭顱就能成為張耀的戰利品了……不料就在這時，張耀臉色一白，居然率先退避了！

    「銀樣蠟槍頭，中看不看用！」彭勇大喜過望，略略回了氣後，向着戚長壽猛衝過去，馬賊殺敵都是憑着一股衝勁與悍勇，短兵相接後，已然不需要陣形，他自然不會讓戚長壽騰出手來，指揮部下，扭轉戰局。

    戚長壽無奈之下，唯有舉槍應戰，而彭勇挾新「勝」張耀之威，戾氣大盛，又是全力出手，再不隱藏，直殺得戚長壽左擋右避，苦苦支撐，兇險至極。

    就在這時，那二十幾顆馬賊的頭顱，於焉墜落，且每一個角落都頗為刁鑽，竟是預判了其刀口下落位置，送上前去。

    「該死！」彭勇又驚又怒，沒想到宋兵中也有如此兇狠之人，簡直比他們馬賊還要惡毒，這是要自己砍向方才還談笑風生的兄弟啊！

    雖然馬賊間要談有多深的感情，那是扯蛋，但旁邊還有那麼多弟兄在看着，他這一刀下去，難免會給他們的心中帶來芥蒂，日子一久，人心散了，隊伍還怎麼帶？

    有人問，死都死了，還管他作甚？可死者為大，入土為安，哪怕是馬賊，也不希望自己的屍首暴屍荒野，甚至人頭被劈成稀巴拉……

    可高旭模仿卡隆的這手實在太毒，選擇的切入點恰到好處，正巧是彭勇招數用老之際，若是硬生生改變，反倒會被戚長壽趁虛而入。

    而劇情人物存在着致命傷害，一擊，便能分生死！

    對於注重實際的馬賊來說，在生命和名聲之間選擇，還是生命更為珍貴，所以彭勇僅僅是猶豫了片刻，斷魂刀便劈了下去。

    噗！

    血光四濺，望着那爛西瓜般的頭骨與腦漿，饒是以彭勇的兇惡嗜殺，眼神也閃爍了一下，對面的戚長壽更是皺起眉頭，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於高旭的這一手大為不滿，對於這份援助也是毫不領情。

    所以高旭的紋章中即刻傳來了這麼一條信息：「劇情人物戚長壽對編號1897生出惡感，好感度下降5點。」

    「很好！」換做其他輪迴者，此刻肯定要大驚失色或者火冒三丈了，高旭卻是暗道得計，下一刻，他已然掠至彭勇背後，紫檀木劍脫手而出，以御劍之法繞着其手腕一轉一旋……

    彭勇痛吼一聲，咬緊牙關，揮刀向着身後反撩，卻不料高旭的身形在花間游身法的催動下，比他的速度要靈活得多，點穴截脈後發先至，將其定住，隨後劍光再閃，一連四次後，凝真九變拍擊而上……

    咔嚓！

    一道刺耳的骨裂聲響起，彭勇的右手彎折成了一個誇張的弧度，那柄戰鬥中從不離手的斷魂刀也向着其心口插去。

    「吼！」一個照面間，便被敵人殘肢奪刃，彭勇不可置信的同時也被激起了全部的凶性，居然對斷魂刀視若無睹，張開雙臂，向着高旭狠狠地抱來，那種被劇烈的痛楚激發出來的瘋狂，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頭在鬥牛場中險些被刺中要害的巨大公牛般，發動了最後，也是最猛烈的襲擊。

    可惜……沒用！

    高旭不是張耀，張耀的槍術擅長於正面殺敵，以硬碰硬，以強對強，彭勇的拼命戰術或許還能延緩一些敗勢，但高旭的劍術靈巧飄逸，掌法奇詭，在雙方實力差距巨大的情況下，就算彭勇將虎吼聲唱出節奏來，也是屁用沒有！

    移花接玉將那一抱化解後，高旭圍着彭勇似緩實急地轉起圈來，掌劍相合，揮灑自如，下手卻是狠辣到了極致，僅僅數息時間，彭勇晃了晃，推金山倒玉柱地癱倒下去，魁梧的身軀幾乎被扭成了一團麻花，卻還未死，低聲呻吟着，悲慘到了極致。

    目睹着這一幕，別說四周的宋兵和馬賊，就連張耀都倒吸了口涼氣，為高旭的實力與手段感到心驚，而戚長壽在怔了怔神後，卻是怒火高漲起來：「既有此實力，先前為何還要下那般毒手……如此不擇手段！」

    「劇情人物戚長壽對編號1897惡感大升，好感度下降20點。」

    所以說破壞永遠比建設輕鬆，學壞永遠比學好容易，建立一段深厚的友誼，需要長時間的努力與合作，而刻骨的仇恨，很可能發生一段口角，吵上一架便足夠了。高旭救人的功勞，戚長壽忙着指揮，沒有看到，但他殘忍的舉動，卻一下子印入眼底，並牢牢記下，這便是人性……

    而高旭還提着彭勇，站於其馬上，威風凜凜地呼喝道：「賊首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話說得很威風霸氣，但造成的效果卻不大，僅僅是一陣輕微騷動，馬賊又開始拼殺，甚至部分人的臉上還泛着喜色，越發地鬥志昂揚起來。

    似乎很奇怪，實則正常，馬賊的紀律性遠遜於正規軍，散漫自由，毋須指揮，相對應的，頭領的決定作用便大幅度削減！

    彭勇在一陣風中並非大當家，只不過排行第三，他一死，那些精英馬賊反而有了出頭之日，說不定能藉機上位！也就怪不得他們立馬乾勁十足……

    高旭愣了一愣，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隨後掠至戚長壽身前，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遭到了厭惡，居然還邀功道：「賊首已被我擒下，請營長示下，該如何處置？」

    戚長壽冷冷地瞪了高旭一眼，問道：「你這身本領不似出自中原武林，師從何處？」

    對於戚長壽的岔開話題，高旭皺起眉頭，臉上竟也露出明顯的不滿之色，輕慢地回答道：「海外人士，自幼習得異術，偶而聽聞中原被金人所侵，狼煙四起，特地前來驅除韃虜，復我河山！」

    戚長壽眯起眼睛，繼續盤問：「參軍時為何不說？」

    「均是漢人，何分海內海外？軍中不論身份，一視同仁，我又豈能成為特例？」高旭這話倒是順了戚長壽的耳朵，但隨後他好死不死地補充了一句，「以我的本事，一步步地升遷，以後的地位才能穩當，營長，想必我很快就能嶄露頭角，和您一樣擁有獨自帶兵的機會了！」

    「就憑你這副德行，也想升至高位？」戚長壽心中不屑，剛想斥責，腦海中卻又閃過高旭輕而易舉地生擒彭勇的畫面來，面容不自覺地沉了下來。

    如果換做和平年代，高旭這種性格的武夫無疑是吃不開的，但此刻正值國家危難的非常時機，以高旭的實力，說不定還真能步步高升，獲得高層的賞識。

    一位身負奇術，本領不凡的年輕高手，行事如此急功近利，不擇手段！若是此子經過磨練，再將脾氣收斂一些，變得兩面三刀，那麼造成的危害之大，說不定又是一位奸相秦檜！

    將高旭與秦檜相比較，可見戚長壽對於高旭的惡感達到何等地步了，而此時，高旭又開始賣弄：「營長，你不覺得這批馬賊出現得很不尋常嗎？距離大營區區十數里地，就敢出動近千馬賊埋伏，一等我們現身，立馬四面合圍！這絕非臨時起意，定是提前得知了情報，預謀好了的！馬賊無利不起早，我們這新老兵混雜的長風營有什麼價值？糧草又不在我們身邊！所以只可能是攔截，攔截我們對丐幫運糧隊的救援！」

    高旭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一口氣講完後，期待地望着戚長壽，戚長壽若有所覺，詢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果然，高旭昂起了頭，充滿自信地道：「我願隻身突圍，救援丐幫，再立一大功，望營帳首肯！」

    「哦？你獨自一人？你確定？」戚長壽麵露似笑非笑之色，剛要說什麼，將附近馬賊屠戮一空的張耀卻突然上前，抱拳道，「稟營長，我想一同前往！」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你湊什麼熱鬧？」對於張耀的鐵血風範，戚長壽是十分欣賞的，而且實力非凡的張耀對於此時的長風營十分重要，怎能將他與高旭一併放走，立即呵斥道：「休得胡言，退下！」

    張耀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高旭為何要在講究忠義的岳家軍前擺這副作派，並且高旭也將後續計劃告知他與秦奮，上前予以配合後，便退到了一旁。

    如此一來，戚長壽害怕其他人也要囔囔着陪高旭一道去送死，趕忙手書了信件，口述了與丐幫接頭的信號，連證物都不給，明顯一副害怕高旭被圍殺後，被敵人奪去的模樣……旁邊的一位老資格的斥候，則詳細地講訴了附近的地形以及丐幫的運糧路線，戚長壽自忖已經做到仁至義盡，才微笑着問道：「此行極度危險，你一路小心，還有什麼要求嗎？」

    他這話完全是客氣話，就跟現代人與朋友分別時的「來我家吃飯啊」是一個意思，誰知高旭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地道：「我要一匹戰馬！一匹能經得住百里奔襲的戰馬！」

    話一說完，高旭的目光，便直直地落在戚長壽胯下的玉花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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